第59章 恨不相逢未嫁之時(第3/4頁)

和張士誠心腹謀士(羅本自己說的)結交過密,將來朱大帥變成了失心瘋洪武皇帝,突發奇想認為陳家勾結張士誠怎麽辦?

於是這誤會就結下了。

雖然,這其實也不算誤會。以當時人的評價標準,陳標的日常生活確實是個小懶蟲。

正是勤學苦讀的年紀,陳標怎麽就睡得著,不聞雞起舞披星戴月呢?

見羅本確實與陳標合不來,季仁壽只能在心中嘆聲氣,不再勉強。

這大概就是緣法吧。

沒了季仁壽強行撮合,羅本把應付陳標的時間都用在了打探應天上。

他每天一大早就去流民點觀察朱元璋的下屬如何賑濟流民,與賑濟流民的官吏攀談;

中午時分,他匆匆用過飯之後,就在城中閑逛,觀察應天府的商業布局。如果不是羅本有分寸,沒有窺伺軍營,花雲都神經緊張地想把他驅逐了;

到了晚上,羅本就去拜訪季仁壽,向季仁壽請教學問,晚上挑燈夜讀。

在得知應天小學中還住著一個叫朱升的隱士後,羅本又隔三差五去拜訪朱升,請教朱升天下大勢,和行軍布陣。

陳標看著羅本每日行程,第一敬佩他膽子極大,居然敢在應天府如此活躍,真不怕花叔叔一斧頭砍死他;第二敬佩羅本精力充沛,每日只睡三個時辰不到,定是朱元璋最愛的那種人才。

可惜了。

陳標和羅本交談時,聽羅本提起張士誠,發現羅本的眼睛中仿佛有小星星在閃啊閃,閃得他眼睛都花了。

這種星星眼,陳標見過,那就是他爹陳國瑞在提起朱元璋的時候。

即使他爹如此信任他,也相信將來朱元璋未來可能會變得殘暴,仍舊死心塌地跟著朱元璋。這就是(劃掉)迷弟(劃掉)忠臣。

這個時代許多人都“愚忠”。他爹是,羅本也是。

陳標聽聞羅本還未打算寫小說,便贈送了羅本一本三國時代古地圖。

羅本大概是在張士誠被滅後,才隱居寫小說吧。

希望羅本決定寫小說的時候別把這張地圖丟了,別再出現荊州滿地圖亂跑的大bug。

陳標頂著羅本的冷漠,好奇道:“耐庵先生可有寫演義的意向?”

羅本雖對陳標冷漠,但不會故意冷待陳標。陳標提問時,他能回答的,都會盡力回答。

“老師想寫一本歌頌主公的演義。”羅本回答完之後,他又再次苦口婆心道,“你年紀小,要多讀經書,可別光顧著看演義話本,只知道消遣……”

陳標眼神死。來了,又來了,這家夥逮住機會就會念叨我,讓我上進。

我還不夠上進嗎!你知道你家主公重金懸賞的陳家家主的腦袋就是我的小腦袋嗎!

陳標找了借口,拔腿就跑。

羅本倚著門框,恨鐵不成鋼的嘆氣,然後繼續繼續忙碌。

朱元璋在行軍過程中,得知了羅本的忙碌。

他思考了許久,寫信給花雲,只要羅本沒有刺探軍事情報,隨便羅本逛。

朱元璋笑著對下屬道:“正好讓他好好看看,我朱元璋是不是真的殘暴不仁。”

宋濂則嘆氣道:“我聽聞張士誠占領的城池中,百姓生活越發不好了。我們這裏許多流民都來自蘇杭。他若學會了主公幾分仁慈的本事,交給了張士誠,也算為百姓造福。”

劉基冷漠道:“他學不會。應天能如此賑災,不是標兒所寫的以工代賑策略有多高明,而是有標兒從頭至尾盯著,有主公的心腹下屬嚴格執行標兒的命令。這中間有任何缺漏,就會變成禍端。”

朱元璋摸了摸自己沒來得及刮的長胡須,嘆氣道:“希望張士誠好歹能學到一半。若是他以前……唉。若是他一直是以前的模樣,或許我和他勝負就未知了。”

所有人都眼神黯然了一瞬。

不是他們希望敵人越強越好,而是誰看到一個英雄墮落,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

張士誠不僅有高郵之戰的奇跡戰績,剛自立為吳王的時候,也確實是一個有為明君。

在經濟上,他頒布《州縣務農桑令》,免除農民和鹽民頭上的苛捐雜稅;派軍隊和百姓一起開墾荒地、興修水利,減免墾荒百姓一年賦稅;將官府中當年賦稅的四成返還給百姓,並把逃跑的地主富商家中衣服、糧食賜給窮人。

在文化上,他建立弘文館,召將領子弟和士紳子弟入學,學費由公家承擔;又設立禮賢館,廣招天下賢士,並多次親自請當地隱世大才出山,施耳、陳基等人都是被張士誠親自請出來輔佐他。

這時候的張士誠,誰能說他不是雄主?

誰能想到張士誠會接受元朝招安?又有誰能想到張士誠接受招安後,會和當年身為吳王時判若兩人?

劉基和施耳關系如此不好,他也有些憐惜師侄羅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