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應天府的秀英夫人

隨著朱元璋風(瘋)一樣地沖了出去,宋濂表情很是精彩。

他深呼吸:“大帥他這性格……是不是變化有點大?”

葉錚微笑:“陳將軍在兒子面前就是這副咋咋呼呼的性格。”

陳將軍……宋濂臉色一沉,這老匹夫是在提醒我說漏嘴了呢!

宋濂隨即也微笑:“陳將軍性情中人。不過誰家有標兒這樣的孩子,都難免多寵溺些。”

陳文正聽不懂兩個文人打什麽啞謎,他幫徐達把桌子上屬於朱元璋的痕跡收拾好,然後徐達大大咧咧坐在上首太師椅中,擺好了一個特別威嚴的姿態。

現在主事人,是我徐達徐大元帥!

就是陳國瑞,也就是個將軍而已。他得仰著頭看我!

陳文正耿直道:“徐叔,你最好別做出這麽囂張的姿態,等標兒前腳一走,你後腳就挨揍。”

徐達道:“後腳挨揍那是後腳的事,趁著現在不占他便宜,以後能占便宜的時候越來越少。”

陳文正被說服了:“說的也是。”

他開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占四叔的便宜。但他遺憾地發現,無論是他當朱文正還是陳文正,以“陳國瑞”的地位,都能隨便揍他。

唉,我要是能立個天大的功勞,把陳國瑞比下去就好了。到時候我就抱著標兒在陳國瑞面前耀武揚威,把四叔氣得吹胡子跳腳。

叛逆小子陳文正美滋滋暢想未來。

庭院中。

朱元璋沖出去後,一把將李貞懷裏的陳標抱進懷裏使勁蹭。

陳標照舊像是嫌棄鏟屎官的小奶貓一樣,兩只小短手使勁推著朱元璋的臉頰,不讓朱元璋的胡子紮著他。

當然,他也和小奶貓一樣,這動作再用勁也是徒勞無用。朱元璋還是用胡子紮疼了他。

朱元璋蹭完兒子,那是天也藍了,草也綠了,花兒的顏色也變得五顏六色,連空氣都變清新了,心中積攢的陰霾一掃而空,眼中的血絲都消退了不少。

陳標停止掙紮,乖乖環著朱元璋的脖子,和朱元璋父子親密擁抱:“爹,辛苦了。”

朱元璋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為什麽,鼻子有點酸,眼眶有點澀。

他張口就是訴苦:“標兒,你說分田這麽好的事,咱們怎麽還是被罵了呢?”

陳標看著自家爹委屈的臉,主動用自己的軟豆腐臉蛋,觸碰朱元璋的胡子拉碴臉:“我不都和你說了嗎?井田制就是挖地主士紳的根,要豪強世族的命。”

朱元璋搖頭:“我不是說那些地主士紳,他們罵就罵,我不在乎。我不明白的是,女子有田,不是好事嗎?為什麽女子要罵我?那些人……”

朱元璋連續點了幾個女子的名。

朱元璋知道,有些抨擊他的詩文是男子假托女子所做。

但蘇杭有些才女名聲非常大,她們與文人詩詞相合,一度讓蘇杭紙貴。那些詩詞,連大老粗朱元璋都拜讀過。她們召開詩會,聯絡文人一同集結詩詞文集來罵他是真事。

聽完朱元璋的嘀咕,陳標直翻白眼。

敢情你的郁悶,是被美女罵了?你以為你做了好事,美女肯定都很仰慕你,結果反而更遭人嫌棄?

成吧,別說封建大男人,就算是現代男人或者女人,被美女帥哥嫌棄了都會難過,爹我理解你。

陳標生出小胖手拍打著朱元璋的糙漢臉:“爹啊,你知道自南宋之後,士大夫們將程朱理學對於禮教的約束轉移到了女子身上,對吧?”

朱元璋點頭:“知道。兒子你說過,我正在學。”

即使在這種內憂外患中,朱元璋天天想沖到張士誠地盤上砍了謝再興全家,也沒忘記每日挑燈夜讀。

陳標嘆氣:“那你肯定知道,別說官宦人家,就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兒都被禮教約束,有些女子餓死都不敢出門討生活,怕失節。那些才女們都是富商士紳家未出嫁的女子,她們怎麽能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談論詩詞歌賦,一起寫書應和呢?”

“著名女詩人薛濤是樂籍。著名女詞人李清照未出閣前只有詩詞流傳,可沒和外男親密過,和文人相處是在出嫁後和丈夫一同招待客人。女子在禮教約束下有才名,要麽本身是樂籍,要麽是父兄丈夫為其整理著作出版。”

“爹啊,你說那些未婚才女們,算哪種?”陳標問道,“你說那些富商士紳們把女兒養在一處專門修建的獨棟小樓裏,開辟一個小院子每日接待外男,她們算哪種?”

朱元璋頭皮發麻:“那可是他們親女兒!他們怎麽可能……”

陳標神情淡然:“古時有公主和親聯姻,皇帝尚且如此,何況尋常人家?不過士紳還是要臉,養這類女兒的多是富商。女兒也不一定是親女兒,可能是義女。他們對自家親女不一定舍得。朱大帥麾下的一些將領,不也養著好些個義女嗎?只是武夫養義女會好好嫁出去,哪怕只是個妾。富商的道德底線可比武夫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