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標和徐達亦未寢

“誰發明在屋外門口修台階的?!我要罵死他!”陳標捂著後腦勺的大包,奶虎咆哮。

朱元璋急得抹眼淚:“罵罵罵!爹幫你罵!大夫!大夫!快幫我家標兒看腦袋!看不好我砍了你!”

陳標抄起懷裏的天書,“啪”地一下砸朱元璋湊過來的臉上後,又揣回懷裏:“不準這麽和大夫說!砍砍砍什麽砍?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若治不好就被殺,以後誰還敢去學醫?!”

陳標忍著頭疼從從榻上站起來,對著白胡子大夫作揖:“大夫,對不起,我爹他說話不過腦子,我替我爹道歉……”

滿屋子人本來很擔心陳標,見狀都用譴責的眼神看著朱元璋。

大帥!瞧瞧你兒子!你能不能學學!

朱元璋尷尬道:“我我我就是太緊張了。對不住啊,大夫……標兒,給你爹點面子!”

陳標叉腰:“在大是大非上!你我都沒有面子!……哎喲,腦袋好暈。”

陳標一屁股跌坐在軟榻上,雙手抱住腦袋。

大夫本來被朱元璋嚇了一跳,陳標一通道歉,讓他忍俊不禁,心中對這小兒充滿好感。

他立刻將陳標護在懷裏,摸了摸陳標後腦勺的大包,揉揉搓搓,還貼在陳標腦袋上聽了聽,才道:“還好,沒傷到骨頭和內裏。”

大夫說完後,掉了半天書袋,才開始開藥和治療。

陳標臉埋在軟乎乎的棉花枕頭裏,露出起了個大包的後腦勺,讓大夫給他施針散淤血。

大夫說的話他聽不太懂,但他根據自己淺薄的醫學常識判斷,他就是有點腦震蕩,好好休養,散掉頭上包包的淤血,就會無事。

小孩子腦殼軟,偶爾摔一下,只要不骨折就沒事。

大夫本擔心陳標會哭。

陳標腦袋上被紮針的時候,的確掉了幾滴眼淚。但他嘴死死咬著棉花枕頭,愣是腦袋上紮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都一聲未吭。

朱元璋看著陳標滿腦袋上的銀針,兩眼發黑,被李貞扶著才沒有暈倒。

他自己受傷的時候,軍醫刮骨療傷他都眉頭也不皺一下,現在居然暈兒子腦袋上紮著的銀針了。

大夫都忍不住誇贊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施針時不哭不鬧的孩子。”

陳標吐出咬著的枕頭,微微回頭,給了大夫一個帶著淚花的虛弱微笑:“謝、謝謝誇獎。”

他回頭的時候,頭上長長細細的銀針微微晃動。

朱元璋打了個哆嗦,移開視線,腦袋陣陣眩暈,不敢再看。

大夫又是心疼又是想笑:“不必謝我。再忍一會兒,很快就好。”

陳標見他爹在捂眼睛,調皮地晃了晃腦袋:“針紮進去就不疼了。”

朱元璋倒吸一口氣:“別晃、別晃!小心!”

陳標再次調皮地晃了晃。

朱元璋吼道:“標兒!再調皮我告訴你娘了!”

陳標對著他爹做了一個鬼臉,才老實地趴回了枕頭上。

大夫看看朱元璋,又看看趴在枕頭上的小孩,心裏不由嘆息,這小孩真是太過孝順了,自己還傷著,見父親難過,還故意裝調皮逗父親開心。

其他人也是這麽想,感情比較充沛的李保兒都在不住抹眼淚了。

只有朱元璋和陳標父子二人知道,孝順個屁,陳標就是故意刺激朱元璋。

陳標腦袋不疼不暈後,“戴”著滿頭銀針,居然就這麽趴著睡著了。

朱元璋看著陳標的小臉微微偏向一邊,小嘴微張,居然睡出了口水,氣得想用手指頭戳醒陳標。

李貞立刻抓住朱元璋作怪的手,並用不贊同的眼神瞪著朱元璋。

李貞脾氣寬和謹慎,他雖然曾經多次接濟年少的朱元璋,沒有他,朱元璋早就餓死,但他從來不挾恩圖報,也不仗著自己是朱元璋的親戚為自己牟利。朱元璋非常尊敬他。

當李貞難得拿出姐夫的氣勢,朱元璋縮了縮脖子,乖乖縮回了手:“這孩子,我擔心得不行,他居然睡著了。”

李貞道:“他若疼得睡不著,你才該擔心。”

在場所有人都使勁點頭,連朱元璋兩個義子都瘋狂點頭。

大夫道:“能睡得著是好事。我開的藥有點苦。若他喝不下,和我說一聲,我重新調整藥方。”

朱元璋著急道:“那為何不直接用不苦的藥?”

大夫無奈:“良藥苦口,不苦的藥效果沒有苦藥好。”

朱元璋皺眉道:“就沒有不苦也效果好的藥嗎?”

李貞道:“國瑞!不要為難大夫!如果有,大夫怎麽會不給你開!”

朱元璋:“……也、也是啊。”

他想起之前陳標的話,對大夫拱拱手:“對不起,我急昏頭了。”

大夫搖頭:“無事。”

他已經習慣自家大帥的暴脾氣。沒想到大帥面對兒子時,脾氣居然這麽好,還會道歉了。

大夫深深看了小床上的孩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