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四

氣溫轉涼,滿樹清桂釋放盡最後一縷幽香後暫眠,城市步入漫漫的冬日。

成涓以前最不喜歡冬季,衣服不夠保暖且難看,做活和學習都更艱難,人在瑟瑟發抖的境地裏會更絕望和茫然。

現在公司和家裏都有空調,她也不缺衣服穿了,依舊難喜歡上原本不喜歡的季節。

她打開門,看見有段時間未見的溫栩,問她“外面冷吧?”

五臟六腑利索地支起篝火架子,烤得周身暖熱。

她許久沒見溫栩了,因為一樁誤會。

換了工作後,她對新的工作很快得心應手,她素來是卷王,腦子又靈活。

這份工作不需要與溫栩朝夕,自由的同時充滿了挑戰。剛開始幹那會,才發現在溫栩手下的日子太輕松了,或許是老板倦怠,又或許是給她放水太多。

用溫栩的話來說,她們算熟人,照顧熟人是應該的。

溫栩沒提過她的位置,炮/友、情人、金絲雀這類的詞都沒,更好聽、體面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往她身上放。

說得最多的,就是“熟人”。

睡了幾年,的確夠熟了。

成涓欠盛棲的債在加上好友的當天就連本帶利還了,盛棲大大方方地收下,謝謝她幫忙保存,高興地說像從舊衣服裏意外發現的“巨款”。

當年讓人局促的巨款,如今不過是筆隨時周轉的零錢,她們能輕松地拿出和收下。

但那份彌足珍貴的情意卻不會隨之貶值,不會變成一件舊的衣裳。反而在久未相見的歲月裏自長成一顆青蔥的樹,枝繁葉茂,朝著陽光和遠處伸展。

初秋的時候,成涓去了一趟盛棲所在的城市,離禹江實在不近。

禹江是她們的故鄉,有盛棲美好快樂的年華,她的奶奶安葬在這裏,她的親人、朋友都在等她……她回來的理由太多。

而她卻一走多年,躲得遠遠的,一步也不敢踏入。僅僅為那一個原因——她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從這個角度,成涓怨過溫瀲。

溫瀲親手毀了一束光。

若不帶個人情感,成涓卻能理解溫瀲,溫瀲那樣的天之驕子,本也很難堅定地選擇盛棲。

成涓知道,溫瀲想過找盛棲,但發現盛棲連自己都不再聯系後,就沒再繼續下去。她早放棄了盛棲,來問自己不過是尋求慰藉,聯系不上也就罷了。

或者說,反而會松口氣吧。

她們都有辦法找到盛棲,成涓家離盛棲姑姑家很近,要個聯系方式不難。可是遠行人選擇了“消失”,她們誰也不願去打擾盛棲新的生活。

在她跟溫瀲包括禹江所有人的生活裏,盛棲都不是必需,她們可以不去找,可以不盼她回,所以盛棲沒打算回來。

成涓冷靜地想。

盛棲不回禹江,成涓想去找她了。

可直到抵達目的地,她也沒想好怎樣跟盛棲說,我千裏迢迢跑來見你。

這有些突兀,盛棲會不會被她嚇到,會不會有壓力呢?

成涓最終沒有聯系盛棲,索性當成旅行,在陌生城市轉了一遍。

她從前沒有閑錢旅行,大學時同學們總會有各種活動,爬山,露營,追星,看演出,遊山玩水,她都不能有。

她許諾過,等經濟條件好一些,會帶全家人出去玩一趟。可惜直到她媽媽去世,也沒能實現,怎樣算條件好呢,她連債都沒還完。

她沒告訴溫栩這趟行程,因為周三她們才見過,周末之前溫栩沒約她的時間,她就以為不需要見面。

畢竟認識太多年了,不需要那麽黏。有時候兩個人見面就只吃飯,聊聊工作和閑話,睡一起都不一定會做什麽。

至於她們為什麽能將不正當的關系保持這麽久,成涓也不理解。

她剛換工作那會,以為她的“叛逆”會招致溫栩的不滿,分開後一冷,也就結束了。

溫栩的確不滿,也僅限於纏著她問“新老板好還是我好”這種幼稚問題,更別說問的時候還是需要成涓賣力的時候,毫無氣勢。

成涓在那種時候懂規矩地知道要哄她,讓溫總的身體和心理都舒服些,輕聲對她說“當然是你好。”

等她到了陌生城市,晚上獨自在餐廳吃飯時,溫栩的電話打來,問她“在不在家?”

她驀然緊張,“不在。”

“又回鄉下了嗎?上周不是才回去過。”

溫栩語氣聽上去頗有哀怨。

原本想如實說的成涓聽w52ggd到這句改了主意,以為她回家去,溫栩都要不開心,要是知道她不聲不響地跑這麽遠,指不定會怎樣鬧脾氣。

到時還要刨根問底,生出許多事,她不想被破壞好心情,更不想在電話裏被盤問。

於是順坡走“明天下午回去,晚上見?”

“好吧,怪我昨天忙得頭都暈了,忘了預約柳小姐的時間。”

聽溫栩這句話就知道她的心情又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