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三

多數人的歲月注定不值一提,時間成河,連流動時都起不了波瀾,又有什麽好紀念。

搭上溫栩這條船後,捫心自問,多了許多新鮮的事,若真要談,成涓也能說上好久。但她不願意聊,她沒跟任何人提她跟溫栩的事。

家人不可能知道,其他人更不必提,溫栩在多數人眼裏,只是她的老板。

但那份額外照顧給得太多,進進出出總有被人撞見的時候,溫栩又不肯收斂,她的地盤,難道她還要避讓別人嗎?

所以偶有流言蜚語,成涓聽見就當沒聽見,反正但凡想在這工作,不會有人不識趣地到她面前來瞎講。

關於她跟溫栩的一切,成涓不願做總結或回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得似乎跟柳成涓這三個字沒了關系。

每回跟溫栩在一起,就像墜入一場迷離的夢境,她像在扮演另一個角色,而非她自己。

那個角色在含蓄地熱烈著,溺於聲色犬馬,為枕邊人的一言一行和一顰一蹙而心悸和欣然。

而抽離之後,柳成涓卻是個端方謹慎的人,像憑空從哪借來了五年活過,沉穩地過分。

看不慣她這樣,溫栩偏要問兩句臊人的話,問她喜歡在哪個位置。

上面還是

成涓裹上睡袍,一邊收拾整理,一邊好聲地回:“都行。”

她的語氣不是敷衍,認真答題,她的確都可以,只要溫栩喜歡,她就願意做。床榻之間無非那些事,也沒有把人難得無從下手的項目,所以,她都可以配合。

但溫栩並不感念她的體貼,因為那裏頭沒有感情,只有技巧。

她跟上班似的,好學且勤奮,懂得討老板開心,但目的是為了背後的薪資。誰也不會欠到說“我愛上班”。

於是無論溫存多少回,兩人的關系都在原地,像靜滯不動的潭水。偶爾沸騰一會兒,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誰也不在意,成涓是個合格的欠債人,不以不還錢和擺大爺的款為榮。

而溫栩是個有良心的資本家,在壓榨人上很有分寸,有商有量。

一筆可以帶過的生活便不贅述,讓成涓感覺到日子有了愉快的波瀾,是盛棲聯系她那天。

她看到好友申請時,高興得當場便笑了出來。

溫栩很少見到她這副模樣,好奇:“什麽喜事?”

她穿著成涓的睡衣,昨晚臨時起意開車過來。開門之前,成涓正打算睡覺,但對這位不速之客沒有不耐煩,客氣禮貌地喊了句:“溫總。”

溫栩嫣然一笑,“願意加班嗎?”

她這玩笑的尺度在成涓那就算過了,成涓沒回她,轉意了話題:“要吃夜宵嗎?還是直接睡覺?”

溫栩本來以為抓她加班,她面上不顯露,心裏肯定不樂意,大概會敷衍自己。結果洗漱後到床上,燈一關,腰都快被她折斷了。

她比平時還勤懇,溫栩在顛簸裏聽她正正經經地說:“我一直願意無償加班。”

這句話莫名要了溫栩的命,倏然偏頭咬住枕角,借以抵消強烈的騰升和跌落感。

成涓把那一塊棉布輕輕扯出去,“溫總,可以咬我。”

此刻,溫栩散漫慵懶,沒什麽力氣地坐在椅子裏,正吃成涓做的早餐。見到成涓笑得舒心,她也跟著笑。

成涓跟她說:“一個失聯幾年的朋友聯系了我。”

“借錢嗎?”溫栩嘴欠,開了句玩笑。

通常來說,許久不聯系的人突然找上門,多半沒好事,不是就是騙。所以她暫時忘記了成涓方才的喜悅,沒動腦子打趣了一句。

她開自己的玩笑都可以,但她這樣說盛棲,成涓不悅,微沉了臉,“不是。”

盛棲不僅不為借錢,反而,她欠盛棲的五千塊終於能還了。但她不想跟溫栩說這些,也怕說出去,溫栩覺得她到處借錢,到時候再引出不必要的懷疑。

她驟然冷下的臉讓溫栩意識到了,這句玩笑在別人那開得,跟成涓不行。

她們倆就是因為借錢綁在一起。

她覺得有意思,因為她是享受者,她有的是錢,玩得起也放得開。而成涓未必,成涓陪她又不為了好玩。

欠的錢還沒還上,她大概愁得要死。

那無償加班和此時豐盛的早餐,與她溫栩的關系大嗎?換個人當時給柳成涓錢,她照樣能夠伺候別人。

這樣一想,溫栩的臉色也變得難看,嘴裏的食物沒了味道。

兩個人各自沉悶,誰也沒有哄誰的意思,都沒義務。

溫栩還想著吃過早飯再繼續睡,今天就在這玩了,眼下沒了興致,放下筷子,抽紙巾邊擦嘴邊進房間換衣服。

穿戴整齊後,沒跟成涓打招呼,轉了場子玩。

少了一樁公事,成涓松一口氣,將家裏收拾一遍,枕套和被單扔進洗衣機,開始工作。

表面上看,把溫栩哄開心最重要,那位揮金如土,眼睛一彎,就有獎賞。但她心裏有數,把時間放在提升自我上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