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登高(第4/5頁)

阮陶覺得自己脊背有些發涼,當初他在看書時,只覺得這樣陰毒的手法天底下應該不會有人用,卻不想……

凡蠱者,皆脫胎於蟲。

之前的周家四姑娘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普通的厲鬼,若是阮陶沒有見到那蠱蟲,只是單純的與對方打個照面,他絕對認不出面前這玩意兒是蠱!

至於周幼菱,她更是完完全全沒有蠱的影子!

若她也是蠱身,何至於連有近千年修為的胡嫦都看不出來?

況且,幾百年的蠱身……這可能嗎?

阮陶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到了方才在扶蘇的“蠱”中遇到的那只艷面蠱,以及那個能夠附在扶蘇魂魄上的人。

那只艷面蠱已經煉得十分漂亮了!絕對足夠讓天下蠱師自慚形穢!

然而同面前的周家四姑娘比起來,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上郡這座小城邊上的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居然藏著有這樣手藝的蠱師嗎?

阮陶現在覺得自己折的、畫的那些小玩意兒可以燒了,和別人比起來他就不配捧起這碗飯!

“季珍。”見阮陶沉默著不吭聲,扶蘇輕聲喚道,“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突然,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從阮陶腦海中閃過,“我在想,若周幼菱其實本就是周家的姑娘那這是不是說得通了?”

三人:“?!!!”

“怎麽可能?”杜子美道。

“周家大公子為何自盡?”阮陶越想越覺得不對,“孔明他們說周家郎君並非因殉情而死,他們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才會這麽說。”

“那、那他就是見不慣自家人如此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良心過不去,然後自盡,不可以嗎?”杜子美道。

“可以!當然可以!”阮陶道,“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是因為知道了周幼菱實則是與自己有血親的妹妹呢?”

“這太荒唐了!”扶蘇否認道,“人怎麽可能惡毒至此?”

阮陶睨了他一眼:“小公子,這人心是最不可信任之物。”

“先不說這個,咱們首要的任務是從這而出去,不管真相如何這都是幾百年前的就案了。周家人都已經死絕了!”王莽冷靜分析道,“看看這幾樣東西,珠花、胭脂盒、胭脂紙,倒底是哪個?”

“胭脂盒裏裝著蠱蟲,那不過是煉蠱的玩意而,自然不可能是它。那便只剩下了銅珠花和胭脂紙。”阮陶道。

“她所有的珠花我與巨君兄都試過了,只是胭脂紙……”杜子美有些犯難,“一個姑娘的胭脂紙這麽多年下來不說上千也得有幾百張,說不準她自己上哪兒就能弄丟好幾張的事兒,咱們該如何找呢?”

這時,火堆上的字還在跳動。

四人低頭看去,只見上書:“除卻這幾樣物件兒,還有一片小竹,上頭有一首詩,不像是情詩,卻頗有意思。”

“詩?這周家郎君還作詩?”杜子美覺得詫異,他們在蠱中看到的有關那位死去的周家郎君的畫面,都是被因其不上進、不成器被其父親揍罵。

怎麽?這人的遺物中還能有詩。

而下一秒面前出現的詩句,卻讓阮陶與王莽二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黑色的字一個一個的跳出,在火光下組成了二人無比熟悉的詩句——“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好詩啊!”杜子美贊道,“這哪裏像是一個草包會寫出來的句子?”

“不曾想,這周家郎君還有點而寫詩的天賦,這句詩雖是殘句,卻有些意思。”扶蘇也好不吝嗇的誇贊道。

阮陶覺得荒唐至極!

“怎麽可能呢?”阮陶盯著面前的詩句,眼珠子都快而瞪出來了!

王莽的下巴更是一開始就沒合上過。

見他二人反應不對,杜子美好奇道:“難不成你倆聽過這句詩?”

王莽死死盯著面前的句子,收回了下巴,猛咽了幾口唾沫:“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好詩啊!”扶蘇贊道,“縱然是李太白,也不曾寫過這般句子!好詩!”

“能不好嗎?後世稱之為古今七律第一啊……”說著,王莽擡頭看向了面前的杜子美。

但,怎麽可能呢?這首詩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呢?他媽的怎麽都不該出現在這裏啊!

周家郎君死了三百年了!這是三百年前的東西?!還是說……是什麽人將這首詩塞進他遺物中的?

可……杜子美如今尚不滿十七!這是誰寫的?!

“古今七律第一?我如何不曾聽過?不過這首詩確實好!”杜子美贊道。

“你當然不可能聽過。”阮陶眼神暗得可怕,他看著面前杜子美晶瑩剔透的臉,道,“這是個小老頭兒寫的,你離他還有幾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