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陶子

蟬鳴鳥啼, 芳草蔥郁,一只灰喜鵲落在了一間院子圍墻的青瓦上。

院內種了一棵大核桃樹,枝蔓蔽日, 樹下三名男子圍著一張小幾而坐,各自捧了一碗淡茶。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麽多。”劉季大口喝了一口茶, 道。

“原本主家默認的用來做二少爺通房的丫頭,卻同家中的大少爺情投意合。不久就珠胎暗結, 但主家卻似乎不打算擡舉她, 眼見著孩子即將臨盆姑娘走投無路之際, 主家又突然打算擡舉她了。”

“按理說, 她一個丫頭,就算是主家擡舉她, 最多也就擡成妾室, 而過門當天竟然用的是八擡大轎的正妻之禮。眼見著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節奏,而女方的家人卻又像突然瘋魔了,在擡轎的路上挖了個坑, 將姑娘直接敲死了?”

”聽起來像是話本子裏的故事。”李太白端著茶盞, 搖了搖頭。

入口的茶略微有些澀,他喝不太慣,只是輕呷了一口便放下了。

“可不是?”劉季道, “不過想想都過了多少年了, 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呢?姑娘走後沒多久, 那家的大少爺也懸梁自盡,同她殉情了, 據說二人最後化作了一雙喜鵲。”

“喲?有點兒孔雀東南飛那味兒。”李太白道。

“在咱們這十裏八鄉算得上是一場佳話了。”劉季笑道, “不少人為姑娘感到惋惜, 丫頭出生卻能嫁給嫡親的少爺做正妻, 這得是多好的命?”

“若非她娘家人不知怎地,突然發瘋,待那家的大少爺讀書考了功名、又或者上戰場殺敵拼個軍功,保不準她以後還能做個誥命夫人呢!”

“越聽越像話本子,不過就算是話本子,這結局姑娘家裏人突然發瘋感覺也太刻意了。”李太白顯然沒將這當回事兒。

“或許這麽多年人們口口相傳,確實會有一些誇大或者傳錯的成分在裏頭,但定然不是全都是假的。”孔明淡淡道。

“對了,劉兄可聽聞這姑娘可有什麽心愛的物件?”李太白問道。

“這都是好幾輩人之前的事兒了,這些事都還是我從老人口中聽來了,至於人家姑娘有沒有什麽心愛的物件我怎麽可能知道。”劉季笑道,他有些詫異為何對方會問出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想來姑娘家喜歡的無非就是什麽香袋首飾什麽的,非要說特別喜歡的物件,怎麽想都應該是她與那家大少爺的定情之物吧?”劉季道。

“定情之物嗎?”孔明沉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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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昏沉沉的天空下,整座村子的所有植物都枯死了,每一棵枯死的、灰黑的枝丫上都開著大多大朵的鮮紅色的花。

路上不見一個行人,白森森的霧籠罩著整個村莊,透露著死氣,看天邊的太陽此時應當是傍晚時節。

“喵——!”

一只黑色的野貓跳上一株枯死的、開滿了花的樹上,結果被藏在樹上的兩個少年嚇得發出一聲慘叫。

“現在是什麽情況,咱們這是到哪兒了?”杜子美低聲問道。

“還是這個村子裏,但是……不知道現在是那姑娘的什麽年齡。”王莽透過樹枝警惕的看著外面,“你說這些邪祟一會兒又看的見我們,一會兒又看不見,究竟是怎麽個玩法?”

“季珍不在,咱們倆完全摸不著頭腦啊。”杜子美倚在樹枝上嘆了口氣,“你說季珍會去哪兒呢?他不會是被那女鬼捉去了吧?”

那日不知是哪個環節沒對突生變故,阮陶與他們走散。

他與王莽在這個村子裏轉了不知多久,至於長公子魂魄的線索,一絲都沒有,他們發現他們一直是在圍著鬼娘子的生前轉,於是他二人便決定先找到“供蠱”再找尋阮陶與長公子的下落。

現如今也只有這麽辦法了,他倆啥也不懂,沒了阮陶在這蠱障之中他們只能兩眼抓瞎。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碰碰運氣,若是能碰巧找到“供蠱”,到時候與阮陶會和之時,只需他畫個符找長公子的下落,能省下不少事兒。

不過,這座村子是在陰邪得厲害,時間的流逝也是莫名其妙。

有時候他們剛呆了一炷香便過了好幾年,有時明明感覺已經呆了好幾個月了,卻也就過了一兩日的功夫。

村裏的人和牲畜有時能看見他倆,有時又看不見。

不僅如此,還時不時有僵屍、鬼怪冒出來。

實在夠折騰的!

杜子美長嘆了口氣,想想如今他與巨君兄彼此還能有個照應,但季珍卻不知所蹤生死未蔔。

他當然知道季珍的本事不小,在這邪門的地方比他倆強多了,不過依舊忍不住擔心。

萬一季珍讓鬼給拖了去該如何是好?他記得季珍是敵不過那鬼娘子的。

思及此處,杜子美擔憂的咬了咬唇。

王莽拍了拍杜子美的肩,安慰道:“別多想。咱們都沒被女鬼捉去,他還能被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