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獸面觀音

“太白兄!”

古小姐足筋被挑斷,撲倒在地。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無能為力,口中發出“嗬嗬”之聲,音如野獸。

來人一襲月白錦袍、劍負身後、眉目疏朗,似天外客。

他眼角微紅,雙眸半含酒意打量著在地上不斷撲騰的古小姐:“這是個姑娘?我還當是域外的刺客。”

古小姐回頭,沖著他猛得一撲。

“小心!!”阮陶出聲道。

只見那人絲毫沒有在意,微微轉了轉身便輕松躲了過去。

而古小姐本就被挑了腳筋,這一摔徹底讓她爬不起來了。

佛鐘聲聲、烏雲散。

在觀音殿的佛像後面,佛珠噼裏啪啦的散落一地,地上悄然留下了一小窪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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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匆匆簇在古小姐身邊,阮陶先用掃帚戳了戳地上的人,確定人不再動彈。

之後他隨手扯下了自己腰間的錦帶,原本松松垮垮的袍子這測下徹底散開來,

然而阮陶並不是太在意,他麻利的將古小姐的雙手綁在了身後,又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黃符並二錢重的朱砂珠子一齊塞進了古小姐的口中。

避免她再傷人,或是再咬傷自己。

而後,他又將人抱回了觀音殿前的軟榻上,他替人診了診脈,又微微提起對方的裙擺看了看對方骨折畸形的雙足,嘆了口氣:“造孽啊。”

好好的一個姑娘,才將及笄的年紀,本該是最明媚的存在,如今正是簪花踏青、打馬球的好時節,她卻偏偏躺在這古刹之中遭這樣的罪。

“可還有得救?”趙蘇問道。

“我盡力為之。”阮陶神情嚴肅。

隨後,他擡頭問趙蘇:“如今什麽時辰了?”

趙蘇不答,只將懷中的表掏出來給對方看了看。

阮陶長嘆了口氣:“今天是不成了,只能等明日。”

他轉頭對一旁圍著錦袍劍客一臉崇拜的與人交談的武太守,高聲道:“武大人!”

“作何?”

“這寺有貓膩,古小姐今晚是斷不能再留在此處了。”阮陶說道,“我那茅檐草舍恐折辱了她。您家裏有夫人娘子,勞煩收留古小姐一晚如何?”

“人家又不是沒有家裏人,往我家放算個什麽意思?”武太守有些猶豫道,“雖說我家有夫人,但人家畢竟是個姑娘,非親非故的再外人家睡一夜,總歸對她名聲不好。”

“她家中人如何,您方才沒瞧見嗎?”說著,阮陶的眼神朝著觀音殿院門口看去。

高高的紅木門檻外空無一人,古賀兩家人早就跑得無隱無蹤了。

“況且,我瞧著她如今遭這樣大的罪,可同她家裏人脫不了幹系。”

“此話怎麽講?”聞言,那白袍劍客上前一步。

“陰胎、陰席、紙嫁衣,明顯是人故意為之。古小姐寺中靜眠三年,身旁仆婦從未離身,何人能有這個本事在眾目睽睽下害她?再說,她腹中之陰胎方才四個月大,若非家中人有意,何人能折辱於她?”

“可……她一個姑娘家,一不管家掌權、二無財產繼承,最多也就是些她母親的嫁妝,她家裏是她親叔叔、嬸嬸當家,誰敢害她?”武太守不解道。

阮陶沒有直接回答武太守的問題,他只是解釋道:“我們之所以能夠將困住古小姐、石頭能傷她、刀劍能傷她,全因她並非邪祟本身,而是邪祟的‘巢’。”

“巢?”

“陰胎寄於腹,已為活死人。屍毒侵體、胎控軀殼,此為‘陰巢’。”阮陶解釋道。

“這可就不是尋常婦人、或是已故女屍身懷鬼胎那般,僅僅是邪祟侵體那般簡單。‘陰巢’一物,定是人為。”

“傳說,陰巢所出的鬼胎怨氣最勝、鬼裏最強!且因其母為它所用,它也更加聽煉制者的話,比尋常小鬼更容易操控。不過,這玩意兒煉制起來極其不易,需耗時數年時間,中途但凡出一點兒岔子也會前功盡棄。”

“且陰巢所出陰胎必須得滿足一個條件。”

“是何條件?”“杜小美”問道。

阮陶臉色徹底冷了下去:“其父與其母須得是骨肉至親。”

“——?!”

此言一出,眾人瞬間愣住了。

最後,是“杜小美”先回過神來,他怒罵道:“荒唐!!一群禽獸!!”

武太守氣的臉色發青,在自己轄地中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他的失職!

“那……這姑娘可還有救?”趙蘇問道。

阮陶伸出手,比了個三的手勢,解釋道:“要想除胎救母,一得看天時、二的看地利,第三最終還是得落回到人身上。須得取其父舌尖血做藥引,方才能徹底除胎。”

“這也是為何我剛剛要打官司的原因,就是為了將折辱古小姐的那牲口給揪出來!”說著,阮陶再次嘆了口氣,“只是不料她腹中的陰胎會突然暴走!並且長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