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水痘

總覺得元宵節一過,日子就跑的飛快。幾場春雨過後,南嘉身上的小棉襖就脫了下來,換上春衫。

三月朦朧細雨,細而綿綢,隨風輕輕拂在臉上,讓人忍不住松開手中的油紙傘,昂著腦袋閉上眼。

白雲書院散學時間到了,學子們聚在門口嘰嘰喳喳的,有幾個調皮的孩子就跑到外面,在細雨中歡呼打鬧。

南嘉看了一會兒,就覺得頭微微有些發蒙,不由得晃了晃腦袋。

他以為是別人跑的太快,看的有些暈了便沒當回事,回到王府也沒說什麽。

晚上和楚棲在三思閣練字時,平日裏能寫上一百個字的他,今天才寫了一半就覺得有些困。

南嘉揉著眼睛將筆放下,慢吞吞的挪到楚棲身旁,昂著半眯的眼睛看她,也許因為一旁燭台上的燭光晃動,南嘉覺得楚棲那張臉都有些朦朧不清。

他困的流出眼淚,伸手揉了一下,聲音帶著困意,無意識的跟她撒嬌,軟糯的幾乎化掉,“楚棲…我好困。”

楚棲聞言低頭看他,又擡頭望了下他那邊書案上的字帖,“今天才寫一半。”

南嘉恩了一聲,覺得燭光晃眼,就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那剩下的一半明天記得寫完,不能因為懶惰就不學了。”楚棲見他有些打盹,伸手將他抱了起來,也不再勉強他今天接著寫。

“好。”南嘉無意識的回了一句,摟住她的脖子,鼻尖在她脖頸間依戀的蹭了蹭,腦袋歪在她肩膀上就睡著了。

他平時再困都會打著哈欠把字寫完,今天倒是有些反常。

楚棲伸手探了一下他額頭,覺得和平常無異,這才覺得可能是犯春困了。

她伸手扯過一旁衣架上的鬥篷,給他蓋上,準備送他回去先睡。

走之前楚棲繞到他的書案前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書案是楚棲讓人依照他的身高做的,比自己的小了幾個尺寸,放在靠近窗戶的東墻邊。

初九念著南嘉還小,在他書案上放的東西也都不像她書案上的那般簡單實用,但看著呆板嚴肅沒有新意,而是搜羅著一些有趣的擺件放在上面。

單說他用的燈都是鏤空的橙黃色琉璃做燈罩,中間放著小巧精致的燭台,懸空掛在他書案前。看起來不像燈籠,而是更像裝飾。

南嘉剛才過來估計是困的厲害,連書案上的燈都未吹,就迷迷糊糊的過來了。

就著那溫馨暖黃的燭光,楚棲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平攤在書案上,用鎮紙壓住的字帖。

本該寫滿的一張紙空白了一大半,尤其是最後十幾個字,筆墨輕重不一,字跡有些歪扭,一看就是腕力虛浮有氣無力。

楚棲微微皺眉,側頭喚了他一聲,“南嘉,你今天在書院做了什麽體力活嗎?”這字帖寫的連平日裏三分之一的好看都沒有。

南嘉歪著腦袋,迷迷糊糊的,聽見了她的話,聲音含糊不清,“今天沒有。”

他覺得頭蒙蒙的,又困的睜不開眼,有些煩躁的在她肩頭蹭了蹭臉,帶著困意的鼻音哼道:“楚棲,我想睡覺了。”

見他困成這幅模樣,肯定什麽話也問不出來,只能把他送回去睡覺。

第二日,楚棲因著要早朝,也就沒能再過問南嘉昨晚的事。

如今她要開始慢慢和楚樞對抗參與奪嫡,而不再是隱藏鋒芒的把自己困在輪椅上。所以她對楚昭說腿在日益恢復,漸漸地可以像常人一樣行走。

既然行動無礙,楚昭便讓她跟老二老三和老四一同上朝聽政,學習政務。

她一向慵懶隨意慣了,猛的早起往執政殿一站,神色倒是跟昨晚的南嘉如出一轍。眼神迷離,似睡非睡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站著睡著一樣。

楚楦看不慣她這幅目中無人的樣子,過去諷刺了她兩句,意思大概就是上朝就該有個上朝的模樣,這裏不是她的刑獄司,任由她隨心所欲。

楚棲打了個哈欠瞥了她一眼,“我也不是三姐,能早睡早起,刑獄司案件眾多,我總得仔細著些。”

楚楦一聽這是在諷刺自己沒有實權,頓時要擼袖子跟她爭吵。

她們這幾姐妹中,只有楚棲有實權,擁有著刑獄司,其余眾人在及笄前,幾乎都是在皇上面前學習政務。這讓她如何不嫉妒。

袖子最終沒有擼起來皇上便到了。早朝就這麽開始了。

王府裏,南嘉今天則是一反常態的沒有按著往日的時間點起,直到初九喊他起來吃飯,他才揉著眼睛爬起來。

初九見他精神似乎有些不好,就問他昨夜是不是睡的太晚。

南嘉搖了搖頭,“昨天好困,睡的有些早。夫子說可能是春困,過段時間就好。”

最近總有一些學生在夫子課堂上睡覺,他們是童生班,夫子念著學子們年齡小,也就沒說什麽。而其余的班上,可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飯後初九像往常一樣送他去了白雲書院,說下午過來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