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報應不爽

將手機送還後,管青悠哉地啜飲著咖啡,問他們有沒有聽見蘇豪都幹了什麽事。

“太亂了,沒聽清楚。”範錫說。

“我也就聽了個大概,有的地方聽不懂。”管青疊起腿,玩味地笑笑,“你那小舅子好像把正在還貸的房子給賣了,拿去賭博,輸個精光。周圍親戚能騙的都騙了,老婆也離了。這啥智商啊,玩海盜船買的站票摔傻了吧。”

這時,一輛警車駛過,救護車也呼嘯而至。

三人出了咖啡廳,站在雪中觀望。不斷閃爍的藍色警示燈,映照著幾十米外的麥當勞店招。

蘇豪被擔架送入救護車,嘴邊糊著嘔吐物,四肢不時抽搐,頭上的血淅淅瀝瀝淌了一路。其後跟隨著哀痛欲絕的蘇母,蘇父則被押上了警車。

藍光炫目,晃得人發暈。

範錫知道,蘇豪大概率完了,就算能醒過來,也會留下終生殘疾。他不是醫生,但他大學時選修過體育運動損傷的課程,而且學得很認真。

“哥,這下不就相當於省了五百萬嗎?”管青的話裏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而且,是我幫你省的。多虧我機靈,把他手機撿回來了。”

“那又怎麽了?”管聲淡漠地看著弟弟。

“拿出一半,買台車吧。”管青拽了一下發呆的範錫,“嫂子,你說話管用,叫我哥買倆車,你一台我一台。”

後者回過神來,抿了下唇,雲淡風輕地搖頭:“轎車太憋屈了,我喜歡坐地鐵,寬敞。”

“昨天給你那五萬不用還我了,”管聲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慷慨地說,“正好買輛不錯的二手車。至於牌照,先租一個吧,一時半會兒搖不到的。”

回家的路上,範錫主動給蘇母打電話,詢問有沒有找到蘇豪。對方哭著說,眼下正在某醫院搶救,剛想聯系他。

他看向開車的男人,猶豫一下,開口道:“聲哥,等會兒你把我放在醫院門口吧,我去看看。”

“那種人,看他幹什麽?”管聲微蹙的眉間流出深深的厭惡。

“我是去看看他媽,這老太太挺可憐的,也一直對我不錯,之前每個月都給我轉錢。”

管聲嘆了口氣,說自己不方便跟著,讓弟弟陪著他。

深夜的醫院急診區,凝聚著人生百態和世間所有的情緒,一切都無所遁形。

有渾身酒氣剛剛打過架的體面人,有被情所困割腕自殺的精致白領,也有受了傷卻舍不得局部麻醉,直接消毒縫針的農民工。

早產孕婦在驚心動魄中迎來新生命的誕生,醫護人員將車禍重傷者推進搶救室,爭分奪秒地從死神手裏搶人。

範錫走近佝僂在等候椅一角的嶽母,盡管心知肚明,還是輕聲問:“媽,怎麽回事啊?”

蘇母抖了一下,緩緩擡頭,枯槁的臉上掛著一對空洞的眼。血絲密布的眼珠茫然環顧,最後才定到他臉上,嘶啞地說:“被他爸打了,說是特重型顱腦損傷。腦殼裏全是血,還在做手術,他爸被警察帶走了。”

蘇母斷斷續續地,講述了近期發生的事。蘇豪的確深陷網賭,不但賣了房、離了婚,還欠了無數網貸和金融公司的小額貸款,被催收的逼得走投無路,這才來找範錫。

事到如今,說些“慣子如殺子”的道理已然太遲了。範錫安慰嶽母幾句,看向管青。後者顯然對這場家庭悲劇不感興趣,正在玩遊戲。

他讓管青先回家,隨後買了兩瓶水,陪蘇母一起等待結果,不時低頭和管聲發消息。

淩晨三點,經歷了開顱手術的蘇豪被推入術後監護室觀察。醫生告訴蘇母,經過顱內血腫清除和去骨瓣減壓術, 病人基本脫離生命危險,但很難說什麽時候能醒,即便醒來也可能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範錫見蘇母明顯松了口氣,只要兒子活著她便放心了。緊接著,她這口氣又提了起來,因為明天會從監護室轉到ICU,每日花費不菲,需要家屬提前做好準備。

範錫問她有什麽打算,她說等兒子徹底脫離危險,無論醒不醒,他們都回老家去。至於老公怎麽樣,她不想管了。家裏還有些積蓄,夠在ICU住幾天。

這時,蘇豪的手機響了。她剛接起來,那邊就傳來催債者的威脅和怒罵,嚇得她立即掛斷。

她看向範錫,露出一個慘笑:“沒事,我慢慢幫他還。你照顧盼盼已經很辛苦了,也欠著債,不用擔心我們。”

“我的確沒能力幫忙,這幾天我幫蘇豪申請個募捐的賬戶,就是那種大病救助平台,可以籌款。”範錫能提供的,只有安慰和基本的幫助,以及在嶽父等待審判、服刑時定期去探望,給戶頭上存點錢。

幾天後,範錫幫蘇母在募捐平台上陸續完善了診斷書、醫學影像資料等。

蘇盼生病時,他沒考慮過募捐,因為他覺得自己有能力照顧好“老婆”,這樣的渠道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除了至親和幾個好友,周圍大多數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