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4/7頁)

她臉色蒼白,聲音嘶啞不已,滿是掩不住的驚恐,銀白長發遮掩了大部分面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唐弈棋皺了皺眉,將飯菜放在桌子上,看向銀蜷縮的地方:“你怎麽了?”

菜品噴香,甜品精致,擺了好幾個不同的盤子,完全不像是應該給囚犯的餐食,說是豪華酒店的待遇也不為過。

銀渾身顫抖著,她撕扯著長發,從亂糟糟的縫隙間瞥見唐弈棋的身影,忽地愣住了:“怎麽是你?”

唐弈棋說:“給你送餐。”

面前的人完全變了一副模樣,不再是那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再也沒有了沉著冷靜,運籌帷幄的樣子。

銀披頭散發,囚服淩亂,她頹廢而消沉地縮在角落,硬生生被人拆碎脊骨,卸去所有色彩。

唐弈棋凝起神色,問道:“……唐梨來找你了?她對你做了什麽?”

一聽到那個名字,銀便猛地顫抖起來,她用力抓住自己肩膀,喉腔中湧著血氣:“閉-閉嘴!!”

單單只是聽到那個名字,那無數次反復被折磨,被殺的記憶便湧上腦海,她像是一條巴普洛夫的狗,條件反射般發抖和驚慌。

唐弈棋沉默地看著她。

銀死死攬著肩膀,顫了片刻之後,終於慢慢緩過神來,她擡起頭,惡狠狠地看向唐弈棋:“你來做什麽?”

唐弈棋指了指桌面,那裏擺著豐盛的飯菜,白霧悠悠騰起,又飄散在室內。

“哈…?”銀忽地笑了,她赤腳踩上地面,月白長發便如瀑般傾瀉而下,“原來是這樣……”

身為多年摯友與默契的搭档,銀太了解眼前這個人了,唐弈棋可不是那種輕易會“獻殷勤”的人,她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必定是為了短期或者長期的利益考慮。

銀在桌旁坐下,一手搭在桌面,向唐弈棋輕笑了笑,自言自語般說著:“你是來殺我的。”

“讓我猜猜,是飯裏有毒嗎?”

銀自顧自地說著,往玻璃杯中倒了一點紅酒,她搖晃著杯子,淺酌一口:“還是說在酒裏?”

唐弈棋:“……”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銀偏過頭來,面色蒼白的厲害,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用酒杯往身旁的座位斜了斜:“怎麽,不坐下?”

“不在飯菜裏,也不在酒裏,”唐弈棋終於開口,緩聲說道,“我帶了毒針來,見效快,痛苦也少。”

說著,她拿出一個金屬小盒子,而後輕放在桌面上。金屬外殼泛著冷光,銀擡手撫了撫,指腹下冰冷幽然。

如此寒冷,與這個人一樣。

銀一口喝幹凈所有紅酒,指尖微松,玻璃杯便“哐當”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滿地玻璃碎片。

“唐弈棋。”

她微笑著喊出這個名字,向著她轉過身子,用後背對著唐弈棋:“你幫我吧。”

銀確實夠狠毒,反正都是死,不如利用自己的死讓唐弈棋心梗上十年八年,她也能痛快出口惡氣。

唐弈棋攥了攥指節,沉默許久,才吐出一句:“你可以先吃點東西。”

餐品擺在桌面上,還在猶自冒著熱氣,空氣中都是飯菜的香味,銀卻一丁點胃口都沒有,只想作嘔。

這不就是最後的晚餐麽?

“還有什麽意義嗎?”銀慘笑著,斜眼望過來的目光如幽魂,只余一副空蕩蕩的軀殼。

“要殺快點殺,”銀攥緊了拳,故作風輕雲淡地說,“將我滅口之後,知道你那些腌臜事的人也就少一個,不是嗎?”

唐弈棋看著她,那只獨眼黯淡深沉,永遠看不出情緒的波瀾,也永遠不會因為感情而動搖。

她為了權利,不管是親情、友情、愛情,亦或是婚姻生育等等,一切幹擾元素都能毫不留情地拋棄,將身旁的人作為棋子利用。

利欲熏心,冷漠麻木,摒棄一切雜質,無性也無情,這或許就是天生的當權者吧。

銀想。

金屬盒子被打開,唐弈棋站在身後,將針管與玻璃瓶都拿了出來,隨著針筒被緩緩灌滿,她的手也有些顫抖。

一點微不可見的顫抖。

銀低下頭,用手挽起了銀色長發,露出慘白的後頸,與埋在皮下的青色血管。

她安靜地等待著,直到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正準備催促時,脖頸才忽地傳來些許刺痛,被紮入一根細長的銀針。

唐弈棋拿著注射器,慢慢向裏推著,聲音蘊著一分聽不出的苦澀:“這種毒藥見效快,不會很痛苦。”

“是嗎?”銀譏諷地笑了笑,“哈哈,真是諷刺啊。”

她勾了勾唇,聲音很淡:“我沒有死在63號那個瘋子手上,卻死在我的摯友手裏。”

唐弈棋指節一緊,液體搖晃著,她險些沒有拿穩注射器,半晌才開口說了句:

“…我不會殺你。”

“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