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6頁)

唐梨俯下身,細細吻著她的眼角,蜻蜓點水,卻能激起水面的洶湧漣漪。

(……)

溫淡的室光落在身上,楚遲思仰著頭,四周都是熟悉的家具,她還記得那些裝飾品與畫作,都是唐梨買回來的。

畫框之中空空蕩蕩,那一幅本應該裝在裏面的水彩畫不見了,本來應該是片寂靜的海面,有著一艘小帆船駛過。

畫框裏面很空,可是記憶卻太過於沉重,忒修斯之船壞了又修,修了又壞,早就不是最初的模樣。

她需要嶄新的木板,光亮的螺釘,漂亮的顏色,去填滿那些空缺的地方。

她想要揉著頭的手,溫柔的聲音,耳畔的低語,什麽都好,只要那個人肯將她抱進懷中…什麽都好。

非常、非常、非常想要。

而她如願以償。

那個人堅定地告訴她:無論是怎樣的你,我都愛著。

褐金長發散在她的肩膀上,稍有些堅硬的肩骨抵著下頜,可那個擁抱又是如此柔軟,溫暖到令人怔然。

楚遲思紅了眼眶,將她抱緊些。

天色似乎逐漸亮了,烏墨一般的夜幕悄然褪去,窗外被人用顏料塗滿,淡淡粉色,溫柔水紅,還有燦爛的金。。

第二天清晨,楚遲思是獨自醒來的,唐梨並不在身旁,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窗簾被拉開了,玻璃也被打開了一絲,微風沙沙吹拂著枝葉,樹梢站著一只嘀嘀唱著歌的小鳥。

她枕著松軟的枕頭,身下是幹燥整潔的被單,有一點淡淡的香氣。

是什麽香氣呢?

楚遲思垂著眼睫,將自己埋進枕頭裏,抵著布料,輕嗅了嗅上面的淡香。

幽幽的,甜甜的,水果一樣的香氣,不是她熟悉的梨香,更有點像是蘋果。

估計是唐梨買回來的香水。

楚遲思又淺睡一會,這才慢慢直起身子來,她轉過頭,驀然注意到床頭櫃上擺著一個細長的玻璃瓶。

瓶裏清水蕩漾,插著一朵漂亮的紅色玫瑰花,湊近些許去,便能嗅到縷縷淡香。

楚遲思不禁有些失笑。

她對花朵之類的裝飾品毫無興趣,對於這種終將凋零的植物更是始終如一保持著“買回來就是浪費錢”的態度。

會對自己“質疑”置之不理,每天勤奮買花,放花,給花添水,把花瓣夾進書本裏做幹花的人——除了她的老婆還能有誰。

腦海裏的記憶有些混亂,不是齊整有序的線形,更像是年久失修的齒輪,或者一摞被拆散又拼好的積木。

楚遲思捂著額頭,指節壓著太陽穴,她回想著一些事情,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她就這麽在床上坐了好久,才終於回過神來,決定去洗漱一下。

身側空無一人,楚遲思用手探了探,發現唐梨那邊都是冰冷的,要麽是這人早就走了,要麽就是不肯和自己睡覺。

楚遲思莫名有點委屈。

唐梨這人去哪裏了?昨天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今天居然連個影子都沒有,消失得無影無蹤。

昨天實在太瘋了。

她咬了咬唇,踩著棉拖鞋,扶著墻慢吞吞地向外走,像是個小老太太。

房門被推開,“哢嗒”一聲響,眼前的景色卻讓楚遲思驀然愣在了原地。

家裏從頭到尾被換了一副模樣,家具與擺飾全被都被挪動了位置,墻上掛著的裝飾品也全換了,和昨天完全是不同的光景。

唐梨穿著件小背心,正坐在沙發上面割家具包裝,褐金長發被綁成馬尾,松松軟軟地搭在肩側。

“遲思,你怎麽起來了?”

見楚遲思呆呆站在門口,唐梨將小刀一丟,連忙向她小步跑來:“怎麽不喊我一聲。”

她伸手想去抱楚遲思,但手剛摸過不少紙箱有點臟,在空中懸了片刻,又默默收了回來。

“這才早上九點,”唐梨說,“怎麽不再多睡一會?”

楚遲思仰頭看向她,那一雙黑色眼睛水盈盈的,眼眶中蔓上一層微不可見的紅,似乎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遲思,這-這是怎麽了?”

唐梨最看不得她難過,一下子變慌了神:“遲思,我只是換了換家具的位置,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換回去……”

話還沒說完——

楚遲思就撲進了懷裏。

她將唐梨抱得很緊,無聲無息地落著淚,身體不止地顫抖,仿佛要在唐梨的懷裏碎掉。

“沒事了,沒事了。”唐梨猶豫片刻,還是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遲思,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楚遲思卻哭得更兇了。

掌心下的脊背起伏著,細弱的顫抖竄入指尖,一路延伸蔓延到心口,她每顫一下,便牽得心臟也疼幾分。

唐梨哄了許久,楚遲思才慢慢平靜下來,她眼眶紅紅的,擡手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這麽多事情……”

楚遲思啞得厲害:“你都弄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