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是,她要的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0.003%,而是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差錯的100%。

只可以成功,不可以失敗。

這不是一道擁有答案的數學題,不是擁有一定容錯率的考卷,不是一場可以重來的遊戲,更不是可以風險與機遇並存的賭局。

她沒有同伴,孤身一人苟延殘喘至今,她所背負的太多,手裏的籌碼太少,她沒有選擇的余地。

她輸不起,也賭不起。

楚遲思沉默片刻,慢慢地將手收了回來,抵著自己下頜,輕輕摩挲著指腹。

那人的長發很軟,璀璨如融化的陽光,她不過撥弄了幾下而已,指尖上就染了些輕盈的香氣。

那是Alpha的信息素。

不同於尋常Alpha那種較為激烈,較具有“攻擊性”的信息素,她的信息素是淡淡的梨花香氣。

而且,不是那種開得正盛的熱烈白梨,而是白梨將謝未謝,簌簌飄落地面時留下的那一絲余香。

如溪水涓然而寧靜,叫人不忍采擷。

染得指腹微紅,有些燙。

楚遲思又停頓片刻,直起了身子,她四處張望著,順便把擺在茶幾上的卡比玩偶給抱了起來。

不遠處,私人醫生正用一種幽怨、悲憤的眼神盯著她,目光裏寫滿了“不聽醫生言吃虧在眼前,傷口開裂你就知道痛了”之類的話。

楚遲思:“…………”

她個子其實不算矮,只是老忙得忘記吃飯所以有些瘦,抱著超大的卡比晃悠著,像一個在遊樂園抱著超大玩偶的小孩子。

私人醫生幽怨地飄過來,恨鐵不成鋼地說:“楚小姐,您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不應該隨便走動。”

楚遲思面無表情:“我沒事。”

私人醫生說:“我是醫生還是您是醫生?您身為病患,應該聽誰的?”

楚遲思:“……”

半晌後,她說:“聽您的。”

私人醫生滿意地點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就對了,現在趕緊給我回房去躺著。”

楚遲思又望了眼沙發,然後便被醫生帶回了客房中,她抱著卡比玩偶,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聽著醫生在身旁絮絮叨叨:

“先不說其他的地方,後頸那道傷口一下是切斷了許多神經組織,直接傷到了深處。”

私人醫生直皺眉,語重心長道:“雖然勉強保住了腺體,但以後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楚遲思:“哦。”

她嗓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打個比方,您以前可以做到將信息素收放自如,完美控制住;可之後但凡是情緒激動,亦或是被Alpha信息素刺激後,您的信息素都有失控的可能。”

當私人醫生說到關於信息素的事情後,楚遲思終於有了些反應,長睫微垂,似乎在思忖著什麽。

她問:“怎樣的刺激?”

“譬如Alpha故意釋放信息素來壓制您,或者與很多名Alpha共處一個相對密閉的環境裏。”醫生解釋說。

楚遲思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大概多少濃度?”

“這個…我們也沒有太多的相關數據,”醫生有些遲疑著說,“但盡量不要讓您身旁的Alpha信息素濃度超過40%吧。”

楚遲思點了點頭:“好。”

腺體是最為重要的器官之一,極其敏感與脆弱,永久損失可能會對身體的其他器官都造成直接或間接的影響。

醫院曾經接診過被傷到腺體的Omega,大多數都疼得神志不清,甚至需要打止痛針才能睡著覺。

面前這位楚小姐可好,傷口起碼有三厘米那麽深,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才剛剛包紮完就敢到處亂走。

剛才幾名醫生一起,包紮傷口時又是酒精消毒,又是不打麻醉直接縫針的,她表情都沒有怎麽變化過。

只是沉默地配合著他們的動作。

腺體太敏感,傷口又太深,再加上沒有專業的儀器輔助,縫合的難度很大,對於醫生的技術要求也很高。

醫生們嘗試了好多次,才終於將針線穿過滲血的皮肉,慢慢地將皮膚拉緊,縫合住傷口。

楚遲思全程一聲不吭。

直到最後一針縫合完畢,醫生們幫她消毒時,她才極輕、極輕地呼了一口氣,松開被攥得泛白的指節,說道:“謝謝。”

醫生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

原來,她也是怕疼的。

楚遲思躺著,脖頸和手腕上都是繃帶,她側著頭,鼻尖抵著玩偶上細細的絨毛,小小地蹭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給埋進去。

私人醫生嘆口氣,沒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傷害您那人手法極其殘忍,差一點就割到脖頸動脈了。”

她很是憤恨不滿:“您報警了吧?北盟律法下,絕對可以被判個十年八年。”

楚遲思頓了頓,聲音有點虛:“嗯。”

看她面色蒼白,私人醫生也不好再繼續打擾了,叮囑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項後,便讓楚遲思好好休息,帶上了客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