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新婚的夫夫倆一起被捕, 屋內的龍鳳燭還沒燃燒至天明便被不詳地吹滅。

遲驍順著審問林佑安得到的消息,帶領屬下們將匪徒一網打盡,其中頭領黃天被他們押送回京, 其余匪徒被分散著關進臨近各縣的牢獄, 待審明身份後盡快處決,家人也被牽連罰銀。

白清殊情況特殊,又是未曾傷人的哥兒,縣太爺本想酌情判決他和林佑安合離歸家, 杖二即可,但公堂之上看到哥兒弱柳扶風的好顏色, 他不由動了添個通房的念頭, 連杖二都免了。

“合離?”

林佑安自然不願, 白清殊也滿臉抗拒,心底到底松了一口氣,牢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不過住了兩日便清瘦了不少。

早知道會這樣……

白清殊這麽多天第一次懷念起了第一任未婚夫, 靦腆的周家三郎。

回到當下。

縣太爺眼裏精光閃爍,看出哥兒嘴上拒絕,身體卻往旁邊傾了傾, 不再緊靠著匪徒, 當即讓主簿書寫這二人的判決。

“林佑安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林氏被匪徒哄騙, 亦情有可原……與匪合離歸家!”

聽到判決, 林佑安惡狠狠地瞪著高堂之上肥頭大耳的芝麻官,只覺其形容可恨,盯著自己夫人的眼神滿是垂涎。

我死了便死了,但清殊這嬌弱的哥兒如何能受得了被仇人強迫?!還不如隨我一起死得清清白白。

男人看向自己身邊跪久了微微顫抖的哥兒, 滿目柔情,旁人絲毫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梟首示眾自然不是當天,還需等其他匪徒審判後一起問斬,至於白清殊倒是當即恢復了自由身。

興許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近,那姓林的匪徒竟嚇得當堂昏死過去,不少圍觀的百姓都指指點點,衙役便直接將男人拖回了牢裏。

無人的冷硬角落,老鼠大搖大擺地從昏迷的林佑安身上走過,差點咬掉了他的耳朵。

男人瞬間驚醒,前一刻還是高堂軟臥、美人依偎,下一瞬自己就身處空無一人的惡臭死牢。

無數記憶沖擊回流,他終於明白:自己重生了!還落得個將被處死的境地。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己前世贅入村醫家,今生卻選擇迎娶寶貝清殊,後面才一步錯步步錯。

那村醫家真是該死,為何不能乖乖答應讓我入贅?也不會掀起這麽多麻煩事。

不過還不遲!我可是將軍府的未來繼承人,將軍又沒有兒子,只有我一個親侄子,不交給我還能交給誰?對付一個小小的縣官,輕而易舉——

不過,還需要先從牢裏出去投軍,這裏空口白牙可不會有人相信自己。

行刑前,白清殊來牢裏見了林佑安最後一面。

二人私下裏說了些什麽無人知曉,只是第二天,縣官的老娘疾病全消,無藥而愈,而牢裏走了水,待死刑的犯人被燒得面目全非。

幾天後。

傾盡全力救了縣官老娘,救了自稱是將軍流落在外的侄兒的新婚相公後,白清殊送別了遠走投軍的林佑安,心中滿是掛念:他等著相公恢復身份後,騎著高頭大馬來臨溪村提親!

名義上是個寡夫又如何?只要忍耐半年,即可成為縣城裏的富戶們都摸不到腳尖的貴人!

可惜神水不夠,相公被惡吏打斷的腿腳沒能徹底痊愈,走得快了身體便有些傾斜。

黯淡日光下,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白清殊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直至烏雲密布,林佑安的身影化為了一個小點。

*

京城。

遲驍交差後便向錦衣衛指揮使遞交了辭呈,一向雷厲風行的指揮使卻磨嘰了半天,最終將卸任變為了“病退”半年。

“出去散散心,早點回來。”

孫指揮使放下茶杯,難得溫和道。

遲驍客套了幾句察覺到不對勁,若是旁人遞交辭呈,指揮使頂多問兩句,輪到自己卻浪費了這麽久時間都沒同意,肯定有鬼!

離開京城前,他和出生入死的幾個至交好友私下聚了聚,拜托幾人平日裏多留心孫指揮使的動向。

臨溪村。

風塵仆仆趕回來的遲驍準備在村裏定居,專門請人雙倍價格買下喬家鄰居的房屋,推倒重建寬敞的青磚瓦房,因給足了工錢連日開工,半個月便住了進去。

村人們大都認得遲驍這位兇殘的錦衣衛——這可是在人家新婚之夜把新郎抓起來的人!雖然他們沒犯法,但路上遇到了遲驍總有些不自在。還好,這等連匪徒都敵不過的兇人甚少在村裏走動。

不過匪徒被捉也是好事。

不少村裏人在青磚瓦房建成後,半夜裏自發偷偷送了些蔥姜蒜,或是雞魚肉蛋等等吃食到遲驍家門口作賀禮。

除了白家。

他們家的老老小小都沉默了很多。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差點因白清殊引來滅村之禍是事實,多數人都對白家敬而遠之,連已經出嫁的哥兒都被冷落了不少。白清殊的堂哥兒白清衣也差點被自己看不上的阿虎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