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十七條彈幕(第4/4頁)

她看著那條小木魚,一下愣住了。

那是二房哥哥十五歲生辰時,顧休休親手為他雕刻的誕辰禮——他叫顧懷瑜,乳名便喚作小魚。

顧懷瑜很喜歡這條小木魚,時常會隨身攜帶,就連出去打仗也是當做平安符一般帶在身上。

這小木魚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方才兩人打鬥時,從秋水身上掉下來的?

可秋水又為什麽會有她大哥顧懷瑜的東西?

顧休休拾起小木魚,腳步踉蹌著,朝著黑影離去的方向追去。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情急之下,猶豫著,試探地喊了一聲:“小魚哥哥?”

她喊得太急,方才被那假貨差點掐死,嗓音破碎著,又啞又沉。

原本是抱著不解和嘗試的態度喚出了那一聲‘小魚哥哥’,可那道黑影卻真的頓住了腳步,像是僵在了原地。

顧休休攥緊了手中的小木魚,看到他止住的身形,眼淚唰的一下墜了下去。

她的大哥沒有死,顧懷瑜沒有死。

她跌跌撞撞朝著他跑去,冰冷沒有溫度的小手攥住了他的衣袂,那樣用力,連指甲都陷了進去:“你是秋水,還是小魚哥哥?”

他站在原地,沒有轉身,也沒有言語,一動不動,像是塊木頭。

顧休休轉到他身前去,看著他臉上圍著的黑布,指尖顫抖著,輕輕將那塊黑布扯了下來。

是秋水的面容,臉上猙獰的疤痕貫穿整個面頰。

顧休休渾身都止不住顫著,眼前被霧氣暈染,將手中攥得發緊的小木魚舉了起來:“……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頂著秋水的臉,為什麽他明明就在北魏,明明就在元容身邊,明明知道顧家老夫人和他們這些親人有多麽痛苦,這三年以來,卻從未找過他們,更從未在元容面前顯露過一分一毫的異色。

甚至朝夕相處數月,就連她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都完完全全蒙騙了過去。

他知道顧家老夫人得知他們死訊後,不吃不喝了數日,整日以淚洗面,險些哭瞎了眼睛嗎?

他知道元容愧疚了整整三年,煎熬了整整三年,為了得到他們父子的下落,帶他們回家,正在冒死與西燕君主那個變態周旋嗎?

他怎麽可以幫著西燕君主作惡,怎麽可以在元容身上下蠱,眼睜睜看著那個假的元容走進她的房間?

看著顧休休痛苦的神情,他垂下眸,嗓音幾乎輕不可聞:“對不起……”

“太子身上的換顏蠱不是我下的。”

當時他也不知道那走進房間裏的人不是元容。

顧休休繃直了脊背,一字一頓問道:“那你到底是不是顧懷瑜?”

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過了多久,低聲道:“嗯。”

她嗓音有些急促:“三年前在平城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變成別人的樣貌?為什麽要潛伏在元容身邊?”

秋水,不,應該是顧懷瑜,他緩緩蹲了下去,仰著頭,看著那高高舉起的小木魚,月光揮灑在她的面上,映得她眸中噙著的淚水璨璨,好似蒼穹上墜著的星辰。

他唇瓣微翕,神色略有些悲涼:“三年前,布防圖失竊,並著太子與父親前一夜商議好的戰術,都被胡人所知……”

結果就是與胡人開戰後,節節退敗,布防亦是被逐一攻破,將他們北魏將士與平城百姓逼入了絕境。

那時已是深冬,胡人圍攻了半月,城中水盡糧絕,將士們與百姓皆是凍死餓死,卻遲遲不見援兵,最後不得不破釜沉舟,敞開城門與胡人拼死一戰。

結局便是魏軍大敗,元容身中數箭,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顧懷瑜和驃騎將軍為救元容,留在平城斷後,讓剩下的將士與元容身邊的暗衛護送他離開。

原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留下斷後,誰知胡人卻並沒有殺他們,只是將他們兩人俘虜後,送到了西燕君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