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十七條彈幕(第2/4頁)

車夫道:“往那野草裏走去了,大抵是要如廁吧。”

話音未落,那消失在野草中片刻的謝懷安,便從遠處走了回來。

見他回來,顧休休放下布簾,又靠了回去。

待到上了馬車後,謝懷安就沒再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身體不舒服。

馬車一路向幽州駛去,途徑山路時,那小道狹窄顛簸,顛得顧休休有些想吐,謝懷安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適,對著車夫道:“慢一點。”

可車夫卻沒有回應他,只有馬蹄聲響徹在寂靜的夜裏。謝懷安頓了一下,見遲遲沒有回音,似是起了疑,他向顧休休打了個手勢,示意她情況不對勁。

他微微側身,用一指挑開車簾,透過那一點點縫隙看到了坐在前室上,不知何時已經氣絕身亡的車夫。

幾乎是下一瞬,那空隙之間多了一柄劍刃,迎著月光將那劍刃映得寒光凜冽,猛地向內挑來。

謝懷安反應極快,身體向後撤去,誰料那劍刃反手一轉,竟帶著殺意向顧休休襲去。

他一把推開她,擡腿用盡全力,猛地一踹,踢翻了那柄劍刃。

隱藏在暗處的暗衛們,察覺到兩人有危險,從四面八方現了出來。而前來刺殺顧休休的人,也越來越多,像是洶湧澎湃敲擊在磐石上的海浪般,一波又一波的襲來。

顧休休聽見外面傳來刀戎劍器相撞的廝殺聲,彎腰拾起了掉在車廂裏的劍,謝懷安已是跟那闖進馬車裏的刺客糾打在了一起。

她猜到這些人大抵是西燕君主派來的,咬著牙,吞了吞口水,攥緊有些沉重的劍柄,朝著那刺客的胸口紮了過去。

她學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並不是為了殺人,可在這個緊要關頭,她也顧不得太多了。

劍刃從後沒入刺客的身體,只聽見那刺客悶哼一聲,口中溢出鮮血,帶著那柄長劍,重重朝著馬車下栽去。

謝懷安喘息著,看了一眼在荒地裏廝殺的兩撥人:“我來駕車!”

不知是不是太慌,他的嗓子有些破音,從前室死去的車夫手中奪過馬鞭,一下又一下用力抽在馬駒身上,馬兒受了驚,便向前橫沖直撞地飛奔起來。

不斷有刺客向他們的馬車撲來,卻又被元容派來保護顧休休的暗衛給橫刀攔住,空氣中滿是肅殺之意,殷紅鮮艷的血色染紅了地上的枯草。

謝懷安一邊駕著馬車沖出包圍,一邊對著那些斷後保護顧休休的暗衛們吼道:“你們撐住了,我先帶她撤退。”

話罷,他便揮起馬鞭,又狠狠抽了下去。

顧休休剛捅死了一個刺客,神色恍惚,一時不察,被馬車顛得摔了過去。她癱坐在地上,淺色的瞳孔中微微縮著,看著自己的雙手,呼吸急促而不穩定。

這是她親手殺過的第二個人了。

第一個是虎頭山的大當家,意圖對她不軌,撲倒她時,她本能地用匕首插.進了大當家的脖子裏。

脖頸本就脆弱,許是插破了大動脈,就像是過年時,被割斷了喉嚨的雞,沒掙紮幾下,便失去了氣息,再也動彈不了了。

第二個便是方才意圖行刺她的刺客。

即便知道他們罪有應得,顧休休看到手裏沾著的血,也仍是驚魂不定,有一種被抽幹了呼吸的乏力感。

那道車簾將兩人隔絕開來,顧休休聽見前室駕車的位置傳來微微低啞的嗓音:“你沒事吧?”

她回過神來,低低‘嗯’了一聲,拿出帕子,將手上的血擦了擦。

也不知道是那個刺客的血,還是她的血,胡亂擦了一通,掌心裏都泛上一抹紅,黏稠的觸感仍粘黏在肌膚上。

不知怎麽,擦著擦著,眼裏卻是有些濕潤了。

許是因為死過一次,她知道在將死的那一刻有多麽無可奈何,多麽痛苦和不甘。

重活一世,在北魏有愛她的父母兄姐,她認識了虞歌和劉廷尉,她還有朱玉,有皇後娘娘,在這裏她得到了前世不敢期盼,不敢奢望的親情,友情,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麽珍惜自己的性命。

顧休休不想走,哪怕知道留在燕都,可能會將自己的性命斷送在西燕君主手裏。

可到最後,她還是走了。

顧休休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可以豁出去一切站在他身旁,元容卻做不到無視她的生死。

當一個人有了愛,便也有了軟肋。

她知道若是執意留下,只會讓自己成為元容的負擔和累贅。

顧休休用手背抹幹凈眼裏的淚意,仰著頭,做了幾次深呼吸,將那快要溢出來的淚水又憋了回去。

待情緒平復了些,她掀開車簾,看著兩側不斷向後倒退的山路,不由蹙起了眉:“謝太常,你是不是走反了?”

雖然方才與刺客發生了些插曲,但馬車一直是向幽州的方向行駛的,此刻卻偏離了路線,不知朝著何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