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4/6頁)

太後擡目瞭望了圈,觸及內壁,唇畔浮現笑容,“南音,你可知這椒房的每一角每一桌,都是少章親自布置。”

“先生曾與我說過。”

太後點頭,她幾乎是看著這個外甥長大,從未見他在這些事上如此用心,但想到這是南音,好像也不足為奇了。

“餓了罷。”她親自將食盒取來,“稍微吃些墊墊肚子,待會兒行過合巹禮,自能再傳膳。”

同樣經歷過這一遭,太後深知其中禮節繁瑣,幾乎能去掉人半條命。今日這些流程,還是綏帝和禮部親自對過後,有所刪改的,不然以南音的身子,這時候恐怕都要累倒。

看著南音小口咬下果子,太後輕聲道:“我沒想到,他當真能頂著重重壓力,執意立你為後。”

在這之前,本以為封妃已是最好的結果。所以得知立後旨意時,太後都驚了許久,而後若有所思,隱約明白了綏帝在這之前以強硬手段打壓盧家的原因之一。

盧家對後位幾乎有必得的決心,倘或盧德容等人仍在,這道聖旨一經頒出,必將遭到盧氏為首的眾多世家反對,那絕非是能輕松擺平的易事。

再觀如今,新任盧氏主事之人大力支持綏帝立南音為後,除卻這一家,還有崔氏、鄭氏都極快地送上了大禮。其余的那幾家,則是保持默然。

反對之聲沒有成勢,綏帝才能如此輕易達成所想。

握住那雙柔軟白皙的手,太後道:“南音,你可明白為後和為妃的區別?”

“……大致明白。”南音遲疑道,“為後,需與先生共風雨,同擔當,生死不棄。”

“是這樣,但也不僅如此。”太後輕聲慢語,從前未曾對她說過的話,此刻盡數道出,“皇後是妻,也是臣。妃嬪只需侍奉陛下,令他滿意即可,但作為皇後……在深宮內闈,你便有糾察陛下所失之職。”

語罷一笑,“自然,不是真叫你為禦史,整日盯著他的過錯。”

南音點頭,說懂得其中區別。

“你是個玲瓏剔透的孩子,又堅韌難摧,陛下能娶你,我其實很放心。”崔太後語重心長,“但你也知道,陛下這把天子之刃鋒利無匹,常常一意孤行,不僅傷人,而且傷己,正需刀鞘藏鋒。”

目中映入跳躍的燭焰,太後無比鄭重道:“你需為天子的這把鞘。”

“天底下除了你,再無第二人可擔此任。”

話語吐出口,輕飄飄入南音耳中,愈發讓她感到其中的認真,直到崔太後離去,仍在思索這話中的數重深意。

從韓臨到太後,他們的意思都多有相似,說明陛下最近行事確實讓他們感到了不妥。大概,是希望她能勸諫陛下?

一刻鐘後,綏帝終於歸來,大殿諸位內侍、侍女如潮水湧來,齊聚內殿,服侍二人行合巹之禮。

和之前相比,這已經很簡單了,被卸下鳳冠後,南音整個人都感覺輕快許多,擡首在綏帝目光中飲下合巹酒,面上升起桃花般的紅暈。

禮官在殿中奏稱:“禮畢。”

挽雪等人扶南音入幄,服侍她脫禮服,將珠釵一一卸下,如雲般的烏發披散,分在耳側,露出精巧雪白的臉。

不多時,綏帝亦被侍奉著解去袞冕,僅著中衣進帳。

侍女們魚貫而出,將門窗一一合上,頃刻間,周圍就靜下來,唯余銅爐飄出的淺淡香氣氤氳,身側則是熟悉的綏帝氣息。

分明獨處過無數次,甚至相擁、相吻。但此時此刻,南音卻感覺手腳局促,有種不知把它們放在哪兒才好的緊張。

許是看出了她的心情,綏帝沒有立刻轉來,和南音一左一右在偌大的榻上,靜坐了片刻,彼此都幾乎能聽到呼吸。

“先生。”卻是南音先開口,“先生累不累……?”

“不累。”綏帝聲音如常,未有絲毫疲倦,好像當真不怎麽累。

南音終於鼓起勇氣擡首,瞬間便落入綏帝深邃的眼中,霎時整個人都滾燙。這目光太有侵略性,即便經了克制,依然讓南音感到神魂發燙,有種赤條條坐在綏帝身側的羞窘。

她強忍羞澀,出聲道:“我整日都沒怎麽用食水,想來先生也一樣,再吃些面罷。”

面是方才侍女們奉上的,猶冒著熱氣,綏帝頷首,和南音分食了一碗。

洗漱的水和香湯早就提前備好,南音下榻洗過手,回身遲疑問:“先生,可要再沐浴一番?”

先前更衣時,她已經又擦了遍身子,如今依舊清爽,倒是不用。

綏帝沉吟一番,道:“我去去便來。”

說罷挑開帷帳往屏風後去,不多時內殿便響起嘩嘩水聲,讓靜坐帷內的南音止不住臉紅心跳。

先生他……的確非常偉岸,高大挺拔,僅著中衣時,便能清晰看到其下肌理分明的體魄,若是壓上來,她不一定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