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4/6頁)

隨行弄了一只羊皮筏子過來,封衡先一步跳了上去,其余人也陸陸續續上了羊皮筏子。

楚香戳了戳沈卿言的胳膊肘,納悶一問,“皇上為何會篤定,辰王將娘娘帶去了廣陵?”

沈卿言哪裏會懂?

他聳了聳肩。

十三站在封衡身後,隔江遙望著廣陵那一邊。

宜邑與廣陵之間,僅有一江之隔,但上了渡口之後,卻是另外一副光景。難怪,自古文人雅士最愛遊廣陵,也著有不少曠世名作。

已入冬,廣陵的主街道卻是熱鬧非凡,人頭攢動。

封衡一行人入了一間客棧歇腳,封衡第一樁事就吩咐道:“立刻去查查,近日來廣陵城售賣,亦或是租賃出去的房舍庭院,一一篩選出來,定有朕要找的人!”

此言一出,封衡指間捏著的一甌茶盞頃刻碎裂。

滾燙的熱茶溢出,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沈卿言吞咽了幾下,殷勤的給封衡擦了擦手腕的茶漬,重新給他換了一只茶甌,再度續上熱茶。

茶氣氤氳,帝王的鳳眸半斂,斂住了一切戾氣與輕狂。

沈卿言勸道:“眼下唯有靜等了。”

其實,沈卿言已經收到了京都那邊的消息,封奕奕那廝已經著手準備登基事宜,縱使玉璽被帶出了宮,封奕奕那狗賊還是妄圖搶奪侄兒的江山。

好生不知廉恥!

不過,這個節骨眼下,沈卿言沒有告知封衡此事。

他一門心思擔心封衡會走火入魔,這一路走來,誰都能看得出來,封衡的情緒已經撐到了強弩之末,一旦爆發就會如同噴湧而出的巖漿,必定殃及池魚,一發不可收拾。

再者,封奕奕那狗賊造反登基,本就是封衡計劃的一部分。

是以,一群人暫時安頓了下來。

封衡獨自一人關在屋內,無人知道,他倒塌的刹那間,人就沉沉睡了過去。

他熬了太久了。

此前並非不困,而是怎麽都睡不著。

今日抵達了廣陵,又篤定了虞姝就在此處,這才算是放下了心口的一塊大石。

*

別苑,院中紅柿綴滿枝頭,冬棗顆顆艷紅,一看就叫人心生歡喜。

虞姝在廣陵歇了五日,氣色轉好,人也精神了。

果然,一路奔波,著實傷人。

養了五天,她才恢復雙足走在平地的踏實感。

辰王身上的傷勢也開始康復,見他從長廊走來,虞姝沖著他展顏一笑,如今這般相處,如同至親,她也是心滿意足的。

辰王一路上給她解圍,告知她京都城一切順利,還說皇上用不了多久就會送消息過來,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虞姝十分心安。

辰王款步而來,人還沒挨近虞姝,就擡手解開了披風上的系帶,他脫下披風,行至虞姝面前,給她披上了,還在虞姝脖頸間系了一個蝴蝶結。

十五和十七就在一旁,她二人對視了一眼,正覺得有些不妥,而辰王這個時候已經後退了一步,十分有禮,道:“外面有風,你得仔細著身子,萬一傷了我的侄兒,那可就不好了。”

虞姝莞爾,披風上是辰王的氣息,淡淡的蘭花香,像極了他本人,君子儒雅,濁世無雙。

虞姝看向辰王,“你的傷如何了?”

辰王還是那句話,“不必擔心我,我無妨的。”

他總是表現出一種,只要虞姝好,他自己便無關緊要,仿佛毫無所圖。

辰王這兩個多月以來皆是這般君子坦蕩蕩,就連和虞姝說話,都是隔開幾步,無半分唐突。

縱使警覺如十五和十七,也已經再不懷疑他什麽。

辰王又溫和一笑,“我雖帶了女醫和穩婆,但以防萬一,還是再尋幾名穩婆和奶娘過來,才算穩妥。”

虞姝點了點頭,“你辦事周全,我聽你的。”

她已經是自顧不暇,還在寄掛著封衡那邊的狀況,哪有心思操慮生產之事?

辰王很滿意虞姝現下對他的信任,眸光更加溫和。

又問,“對了,孩兒的名字可取好了?”

虞姝訕了訕。

封衡給了她數十個名字,以供選擇,可就因著選擇太多,才無法選出最滿意的那一個。

虞姝想著,辰王是孩子的親叔叔,又一路護著她,便也沒將辰王視作外人,遂道:“我這裏有一些供選的名字,若不,你幫我看看,可有合適的。”

封衡給她的名單和情書一直都擱在身上。

她眼下倒也認同封衡此前所言,她每日看一次情書,當真可以減消相思之苦。

原先,虞姝以為,她對封衡的情,是始於各取所需,始於無奈。

可這段時日分別,倒是讓她實實在在的體驗了一下何為“牽掛於心”。

她不僅牽掛他,還十分信任他,堅信封衡定可以所向披靡,做成他想做的一切事。

就在虞姝遞出手中紙張時,別苑的門幾乎是頃刻間被人從外面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