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沈成鐸拖著傷第二天就堅持來到了維也納,他談笑風生,同來維也納的客人大大咧咧地說著昨天街頭意外遭遇的槍擊,看上去是毫不在意,只當是生活中的小插曲。

白天客人不多,沈成鐸大吹大擂了一番後招來了個服務生扶著他走。

那服務生眉清目秀,是店裏來的新鮮人,沈成鐸笑嘻嘻地靠在他身上,手指撫摸著他柔滑的臉蛋,一臉淫邪地同他咬耳朵,語氣卻是肅然,“今天外頭有沒有多眼睛?”

那服務生仰頭,低低道:“老樣子,沒新人。”

“孟家沒動靜?”

“沒有,廖局長去了趟孟家。”

沈成鐸進了房間,手從那服務生的肩上滑下,“打探消息,沒驚動孟家吧?”

“沒有,我們沒派人跟,也沒派人盯,是廖局長身邊的司機提的,沒瞞著人,不是什麽秘密行程。”

沈成鐸微一點頭,現在是關鍵時刻,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他能猜到廖天東找孟庭靜幹嘛,無非是也看出來張常山要禍害海洲,想請孟庭靜出手。

孟庭靜會管嗎?

半年前的孟庭靜或許會管,現在的孟庭靜真不好說。

沈成鐸看他是什麽都不管,只陰晴不定地發瘋。

正想著,外頭服務生便敲了門進來,說孟家的人突然過來把外頭打砸了一通。

沈成鐸先是一火,隨後又壓著火氣道:“隨他去。”

前幾天他才拒絕了孟庭靜的邀約,孟庭靜不沖他撒氣才奇怪。

沈成鐸邊拿煙,邊自言自語地罵道:“瘋子!”

這樣的孟庭靜能管事?廖天東求錯人了!

沈成鐸吸完了煙,從自己這間小房間的密室下樓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隱蔽到了極點,原本建的時候是用來作防空洞的,轟炸沒炸過這塊,防空洞就變成了個小牢房。

沈成鐸發現宋玉章真是個奇人,都說臭男人臭男人,可這麽幾天一直不清洗身體,宋玉章身上也是絲毫不臭,隔著欄杆,兩個人離得很近,沈成鐸只聞到他身上的煙酒味,同樣的煙,同樣的酒,宋玉章抽了喝了,身上味道也不難聞。

沈成鐸一面在心中稱奇,一面壓低了聲音,對宋玉章道:“宋兄,辛苦你了。”

宋玉章平靜道:“什麽時候放我走?”

沈成鐸略一猶豫,道:“快了,過兩天。”

傅冕神出鬼沒的,他也不再派人去找,只要將自己的地盤圍成個鐵桶就行。

槍頂著頭他都熬過去了,不能去找傅冕,找的過分,反招懷疑,反正張常山人在銀行,傅冕要找張常山,總要去銀行,他估摸著張常山這兩天就要跑。

那麽,就是這兩天了。

宋玉章靠在鐵欄上,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冷不丁道:“外頭發生什麽事了?”

沈成鐸想了想,幹脆道:“張常山要跑。”

“要跑?”

“他是要瘋了,”沈成鐸笑了一聲,沒把話說全,只壓低了聲音道,“宋兄,我對你沒惡意,希望你能理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玉章靜默片刻,道:“留鳳仙一條命,他已經成了啞巴,不會說話,給他些錢,送他去安全的地方過日子。”

沈成鐸心中一震,他承認他方才那句話只是說了好聽騙宋玉章的,事情一完,最好的解決方法還是殺了宋玉章,如果當時沒有把宋玉章活著交給傅冕,未必還會有這麽多的後患。

死了的宋玉章才是最叫人放心的宋玉章。

被說破心事的沈成鐸低下頭,道:“朋友一場,你的心願,我一定幫你達成。”

聽他這時候還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宋玉章不禁輕聲笑了笑。

沈成鐸被他那笑聲臊得面紅耳赤,那點若隱若現的色心是徹底熄滅了。

他時常是自我感覺很良好,但到了這個時候,也覺得自己的確是配不上宋玉章。

想當初,他同宋玉章頭一回見面時,宋玉章便在護戲子。

當時宋玉章還算有權有勢,護個戲子沒什麽大不了的,自己都落到個階下囚的身份,生死都在眼前了,他還是要護戲子。

沈成鐸微一拱手,“宋兄,佩服。”

宋玉章無動於衷地站著,沈成鐸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到底是鎮定還是認命,他的心情是很激動的,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激動。

張常山如饕餮一般吸納著海洲民間的資金,終於是在十一月九日晚上大功告成,他幾乎三天三夜都沒有合眼,銀行樓上樓下幾位都是他從南城調來的心腹,個頂個的都是頂尖好手。

“車準備好了嗎?”張常山啞聲道。

“準備好了。”

張常山決定不通過飛機走,他人一直待在銀行,不去想也不在乎任何旁的,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屬於異動,他沒瞞著沈成鐸——沈成鐸目光短淺,不會在意他禍害海洲,他也明白廖天東肯定是急了,可廖天東急也擋不住他,那不過是個什麽用的墻頭草,現在海洲可沒墻給他當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