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第2/3頁)

利率的暴漲在民間引起的效果更是誇張。

這利率可是史上新高,而且時間很短,前所未有地是只推月期,照銀行推出的意思是為了幫助百姓安然過年,這一個月的超高利息是宋氏銀行為了回饋大眾,幫助抵抗法幣的貶值,只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這事放在別的銀行聽著會很滑稽,可放在宋氏銀行,好似就有了道理。

宋氏銀行的風評隨著前任宋行長的風采達到了鼎盛,宋玉章雖死,威望卻還在。

在眾人還在試探觀望之時,海洲的一位知名富商,維也納的老板,開著車運了幾箱錢存進了宋氏銀行。

人群被徹底點燃了。

沈成鐸在行長辦公室裏和張常山相對而坐,張常山眼中血絲泛紅,手上一杯濃茶,嘴裏還在抽著煙,“等會兒我就把這些錢再給你運回去。”

沈成鐸體貼道:“太招搖了,錢就先放在這兒吧,沒事,我不著急。”

銀行的金庫打不開,這兩天運進來的錢全都堆在宋玉章這間原來的辦公室裏,最近法幣還穩得住,張常山一面不要命地瘋狂吸納法幣,一面派出自己剛到海洲的幾位心腹用盡一切手段,無論要經過多少倒賣工序,都要將法幣換成美鈔、銀元、黃金……只要能換錢,面額上折損多少都無所謂!

他現在就要現錢,要一大筆現錢去救他弟弟的命!

張常山將這間辦公室當作自己臨時的指揮所,寸步不離地守著堆得越來越多的美鈔黃金。

沈成鐸低下頭,掩飾住自己貪婪的的眼神,猛吸了一口煙。

張常山這是要瘋了。

以這樣的速度,再過個三五天,整個海洲老百姓的口袋都要被他吸幹了。

這可是有去無回的撈法。

張常山要跑路!

沈成鐸邊吸煙邊心中快速地轉動著念頭,他想傅冕怎麽還不出現呢?張常山可不能就這麽跑了啊。

這樣多的錢,如果能想個辦法順理成章地裝進他的口袋裏……沈成鐸心跳得快從嗓子裏跳出來,人卻是依舊很鎮定,隨口閑扯了幾句,便走出了辦公室,他人一回頭,看地上那一個個皮箱,目光閃爍地幾乎要從眼眶裏流出口水。

人瘋狂起來,果然是不計後果的,沈成鐸一步一移地走出銀行,在夜色中鉆入車內,他一路正在陶醉幻想,忽然“噗——”的一聲,沈成鐸隨著車輛猛地一顛,車輛打著彎刺耳地在弄堂口嘭地撞了一下後停了下來。

弄堂臨街,人還不少,見撞了車,都紛紛地扭頭來看。

沈成鐸心中一凜,忙對車內的保鏢道:“下車去瞧瞧什麽情況。”

保鏢應聲下車,沈成鐸彎腰去拿腰間的槍時,“砰——”的一聲,子彈從他身側的玻璃射出,直接打中了車外保鏢的腰,將那保鏢打得伏趴在地。

槍聲在夜裏異常地響亮,四周人群一陣尖叫,紛紛逃散,沈成鐸敏捷地伏身下去,手中緊握著槍,僵持著趴在車中不動。

在或許很短暫也或許很漫長的等待中,沈成鐸的後腦勺被發燙的槍管抵住了。

“他在哪?”

沈成鐸渾身的血液都要凍住了,緩聲道:“誰?”

“砰——”

手臂上立即被射了一槍。

街上人群早已散去,此刻靜得出奇,前頭的司機瑟瑟發抖地抱著頭,連頭都不敢回。

“他在哪?”

重復的聲音出奇地冷靜,沈成鐸忍著手臂的劇痛,咬著牙道:“我不知道,人是張常山帶走的,他從南城調了自己的人來,就只讓我派人去葉城攔你,別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跟你在他眼裏都一樣,都只是他手裏的一枚棋,我真的不知道。”

剛開過槍的槍管溫度更高,抵在了沈成鐸的耳後,沈成鐸耳朵像被烙鐵燙了,他痛苦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張常山人一直守在銀行,銀行裏現在全都是他的人,別的我真不知道,傅冕,就算你殺了我,我也還是……”清脆的上膛聲傳入耳中,沈成鐸心提到了嗓子眼,宋玉章的臉、銀行裏的錢、張常山憔悴的姿態等等畫面在他腦海中飛快地閃爍,他絕望般地大喊道:“我真的不知道——”

遠處哨聲響起,耳後槍管悄然挪開,沈成鐸仍然是不敢動,他趴在車上一動不動,直到巡捕房的人奔跑著圍攏靠近,他才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人被扶起來時,他身上的襯衣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般被汗水浸透了。

巡捕房的人跟他都很熟,忙對他一陣詢問安慰。

沈成鐸擺擺手說沒事,由巡捕房的車護送去了醫院,醫院給他處理了手臂和耳後的傷,沈成鐸疼得臉色煞白,然而精神還是很好,在醫院裏沒有多歇,他想回維也納,但又怕傅冕還在跟,就只能先回了公館。

一進公館,他便倒在了沙發裏,面上便揚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