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第2/3頁)

沉默了好一會兒,聶飲冰一揮手,意思是讓聶茂放手去叫,聶茂啼笑皆非,因為聶飲冰面上的表情像是作出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

聶茂很快就叫醒了宋玉章,宋玉章醒了之後果然眉頭緊皺,看上去不是個好睡,聶茂有條不紊地安排了宋玉章,叫他擦臉,喝茶,又讓他吃了一點清淡的面條,再去浴室裏洗漱。

這一套流程下來,宋玉章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又是昏昏欲睡,腳剛碰到床,便倒頭睡著了。

聶茂很慈祥地又多了項謀劃,“得找個按摩師傅,給五爺按一按,通一通經絡,這樣不傷肝。”

聶飲冰“嗯”了一聲。

聶茂收拾了托盤,對聶飲冰道:“二爺,你再照看一下五爺吧。”

聶飲冰面色猶豫了一瞬,隨即便說了聲“好”。

聶飲冰在聶雪屏的屋子裏照看宋玉章,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站起身關了水晶吊燈。

燈一關,屋內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聶飲冰重新坐回去,在黑暗中注視著宋玉章。

他的目光不怕黑暗,離散的半年裏,他請了那麽多畫師,一個也畫不出宋玉章的模樣,最好的畫師就是他的大腦他的心,宋玉章的模樣刻在了他的腦子裏,不用光,他也可以將宋玉章看得清清楚楚。

聶家很大,客房很多,每一間都收拾得很幹凈,宋玉章不去住,只要來,就睡在聶雪屏這兒。

聶青雲倒是很欣慰,覺著宋玉章還想著聶雪屏,她對宋玉章早沒了怨恨,只是宋玉章作出這樣念舊的姿態,對她而言也總是一種寬慰。

然而在聶飲冰眼裏,宋玉章應當並非是在懷念聶雪屏,他只是以這樣的方式,清晰地同他劃清界限。

聶飲冰想:其實用不著,宋玉章的心思,他懂。

他不要他,從前是,現在也是。

只是聶飲冰再不敢逼他了。

半夜時分,聶飲冰悄然離開,他一走,宋玉章便慢慢睜開了眼睛,卷曲的睫毛疲憊地一眨,宋玉章向裏翻了個身,來回翻了幾個身後,他按亮了壁燈。

宋玉章擁著被子坐起身,半躺著翻開了那本包法利夫人。

英文他現在懂的倒是逐漸多了起來,因為要使用,自然而然的掌握起來就變得快了,但是要這樣長篇累牘地去閱讀也還是有些困難,讀起來全是一知半解,這樣也很好,一知半解有一知半解的樂趣,他可以揣測、想象這個故事,或許會將這故事想的更殘酷,也或許會將這個故事解讀得更美好,將一本確定的書讀成謎,多有意思。

手指頭翻過一頁,宋玉章猝不及防地在那書頁中發覺了一個被金色的線圈住的句子。

他將那個句子在口中嚼了兩下,發覺這簡直就是像天意一般——這個句子裏的每個單詞他居然都認識。

“可是你會忘了我的,就像忘卻一個影子。”

宋玉章摩挲了那幾個美麗的單詞,將那書合攏了,他重新躺了下去,扭暗了壁燈,閉上眼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俞非魚的賀喜與道別幾乎是一同來的。

宋玉章從飯店裏出來,遙遙的便看見了路邊的俞非魚。

天氣暖和了,俞非魚便又穿的單薄了,他不是故意愛俏,是身體好,真的熱。

宋玉章今天喝的不多,對其余人招呼過後,穿過街道主動走到了俞非魚面前。

俞非魚笑容燦爛,還有些不好意思,“我早想來祝賀你,可你實在太忙,我工廠裏也很忙碌,找不到什麽合適的機會見你,過兩天我就要去修鐵路了,再不見說不準就得幾個月見不著了,所以就想今天來碰碰運氣。”

宋玉章聽他把話說的清清楚楚,心裏就很爽快。

相比於他身邊那些復雜的人和事,俞非魚是剔透脫俗的簡單,俞非魚的復雜不對著他,知世故而不世故,這就是俞非魚的好處。

宋玉章余光中看見了聶家的車。

今夜他是單刀赴會,並且戰績顯赫,在沒有醉倒的情形下便全身而退,宋玉章收回目光,伸手拍了下俞非魚的臂膀,“走,去我那吧,咱們好好聊一聊。”

俞非魚全然沒有想到,他同宋玉章的告別會告到床上去。

一開始,聊得好像還是很正經,宋玉章問他修鐵路要先修哪一段,有沒有把握,他答得也很細致,幾乎是聊出了公事公辦的氣氛,然而宋玉章看他的眼神卻是變得越來越柔軟,柔軟的帶了點溫存的意味。

俞非魚逐漸便說不下去了。

宋玉章含笑看著他,“怎麽不繼續說?”

俞非魚心潮澎湃,嗓子微微有些顫抖,“我、我能要一個離別的擁抱嗎?”

宋玉章眼睫一垂一翻,微笑道:“我以為你會大膽一些,要一個告別吻呢。”

俞非魚面色漸紅,他笑了笑,道:“其實我先前是個膽子挺大的人,只是不知怎麽,在你面前,我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