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宋玉章送陳翰民回了家,送完之後他在車內點了一支煙,慢慢思索他眼前到底是又陷入了怎樣的境地。

孟庭靜這是什麽意思呢?

看樣子是同他一刀兩斷了,怎麽還要管他同誰睡覺?

濫貨?

濫貨就濫貨吧,他濫他的,也沒礙著孟庭靜什麽。

宋玉章邊吸煙邊皺起了眉,難不成還是得走?可為了這逃跑,也著實太窩囊了。

宋玉章挺了挺腰,目光下落,發覺自己的小兄弟現在還是個半在狀態中的樣子,宋玉章凝視著自己的褲子,深深地可憐起了自己。

這叫什麽事!

他不過就是同孟庭靜好了那麽一段時日,他也沒虧待過孟庭靜什麽,是孟庭靜這人性子太過古怪,再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孟庭靜自己也認可,怎麽現在出爾反爾的,難道非要憋死他不可嗎?!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更何況宋玉章也從來不覺著自己是個好脾氣,他看孟庭靜是個漂亮的小白臉才處處讓著他,看來今天是非要把話說明白不可了,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宋玉章開了車,徑直往孟家開去。

孟庭靜正在院子裏乘涼,聽聞傭人說宋家少爺來了,他以為是宋晉成或是宋業康,很隨意地就招了招手。

等到腳步聲靠近時,孟庭靜頭也不回,只看著滿天的繁星。

“孟兄倒是好興致。”

孟庭靜幾乎是立刻就坐起了身。

宋玉章立在他的藤椅旁,面容罕見地有些冷。

孟庭靜那閑適的神色也立即冷了下來,“你來做什麽?”

宋玉章單刀直入,“我把陳翰民送回家了。”

孟庭靜“哦”了一聲,人懶洋洋地躺了回去,雙手交疊地放在胸腹,語氣淡淡的,“這關我什麽事呢?”

宋玉章恨不得一腳把他的藤椅踢翻。

孟庭靜這個人是“獨”到了極點,院子裏只有一把椅子,宋玉章連坐都沒地方坐,“我以為我們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

孟庭靜雙手點在藤椅的扶手上,微微晃動著,有些懶洋洋道:“是這樣沒錯。”

他這樣的姿態與在飯店時一觸即發的模樣又是天壤之別。

宋玉章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一時還覺著有些好笑。

“庭靜,”宋玉章語氣無奈,“你到底想怎麽樣?”

孟庭靜看也不看他,只顧著看星星,“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什麽,不必征求我的意見。”

“那好,我今夜就去找小玉仙。”

搖晃的藤椅停下了。

孟庭靜慢慢扭過臉,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宋玉章從他的眼中看出了端倪,他的目光仿佛在說“你敢?”

宋玉章還真不敢。

他自己是不怕什麽,但不能接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實在太荒唐了,孟庭靜不理他,卻要管他同誰睡覺,憑什麽?為什麽?

宋玉章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這種事上被人抓住了軟肋,好像除了跑,就沒第二條路走了。

孟庭靜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宋玉章面上看到類似苦惱的神情,他以為這人什麽都不在乎永遠都雲淡風輕了,他心中愉悅莫名,雖然他也告誡自己不要再去管宋玉章的閑事,小心又陷了進去,可他的確是高興,高興得恨不得笑出來。

不是對他毫不在意麽?還不是送上門來了!說到底宋玉章還是在意他的看法的!

孟庭靜心裏得意痛快,面上的神情卻依舊是毫無波動的漠然。

宋玉章俯視著孟庭靜,孟庭靜這已經不是帶刺的玫瑰,而是淬了毒的,碰一下便毒性進身,要麽被他毒死,要麽狠下決心刮骨療毒。

宋玉章對自己總是充滿了憐愛,永遠狠不下心讓自己受罪,刮骨療毒太痛,他做不到,柔和了面色,慢慢俯下了身,他溫聲道:“庭靜,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

孟庭靜在心中早就快刀斬亂麻地將兩人之間的糾葛整理了個清楚,他見色起意看上了宋玉章這麽個濫貨,稀裏糊塗地同宋玉章好過兩天,這沒什麽,人總有犯糊塗的時候,如今他清醒了,往日時光如水,孟庭靜冷淡道:“我對你,沒有感情。”

“既然這樣,你何必又要管我?”

“我管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那麽麻煩你明示,我到底該同誰睡覺好呢?”

孟庭靜目光很陰冷地射向他,宋玉章滿臉耐心地等待,孟庭靜沒有像是飯店裏打沈成鐸那般甩宋玉章的耳光,他冷冷道:“你為什麽就不能學好呢?”

宋玉章的身心都受到了震撼。

他好像隱約有些明白孟庭靜性子古怪別扭的緣由了,難不成……他是同他一樣,憋壞了?

宋玉章道:“前段時間將我綁在床上的時候,庭靜你好像不是如今這副嘴臉哪?”

宋玉章這麽一說,孟庭靜就更慶幸自己那日的懸崖勒馬了,他的判斷毫無偏差,如果他真受了宋玉章的誘惑,那麽他既會墮落,也會淪為宋玉章所控制的奴隸,從此在宋玉章面前就真的沒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