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7章 源自於未知的恐慌

噠噠噠。

然後，賽因賽艾，腳步再度停下，面容再度凝結，呼吸再度驟停。

這個瞬間，賽因賽艾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他的背後確確實實傳來了某種動靜！

於是，帶著滿目的驚駭與震懾，賽因賽艾再一次轉身回頭，向後看去。

下一秒，照映於碩大獨眼之上的，依舊是那名躺倒在地上的染血人影。

然而，超乎賽因賽艾想象的情況是……

意識本該一去不復返的鼠主獵人……

此時此刻，竟然重新開始了活動！

他的手指開始在泥土之間抓撓！

他的雙腿開始反復地繃直與彎曲！

他的軀幹開始不停地來回挪動！

其模樣看起來像是在與什麽事物進行角力與抗爭……

仿佛就如同一只正在嘗試破繭的毛毛蟲！

面對這般突如其來的景象，賽因賽艾整個人當場陷入呆滯。

緊接著，一股久久未見的情感便是在烙鐵小醜的心頭暴湧漫出，進而令得他的脊背頓時寒毛聳立。

那是……恐懼！

自從今天這場席卷於歡愉劇院上下的浩劫戰爭打響以來，再多的變故和意外都沒有讓賽因賽艾感到驚慌失措。

只因為他打從最開始就不畏懼死亡。

就像是先前對韋蒙所說的那樣，對於賽因賽艾來說，死亡反而是一種近似於逃避的解脫。

烙印於內心的病態責任感讓他永遠不會去刻意尋死，但是如果真的沒有一點求生的可能，那麽他也永遠不會去抗拒死亡這個結局。

正是因為心懷如此扭曲且堅定的覺悟，加入歡愉劇院以來的半個多世紀，賽因賽艾的心態一直都沒有什麽起伏，不像絕大多數小醜那樣平日容易大喜大悲，面對意想不到的情況也往往都能夠保持最理性的心態……

除非，讓他面對“未知”。

因為在“未知”面前，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或許死亡根本就不會被允許成為終點。

正因如此，這世上唯一能夠讓賽因賽艾心生恐懼的，也就只剩下“未知”這一概念了……

然後，時間回到現在。

對於賽因賽艾來說，眼前這名殘破不堪的獵人，如今正可謂是他有生以來前所未見的“未知”！

韋蒙的肉體正在蠕動！

明明早在遭受汙晶匕首的直接攻擊之前，他的身心就已經被賽因賽艾摧殘得支離破碎……

結果，僅是經過了短短幾分鐘不到的沉寂，韋蒙的肉體如今居然又重新動彈了起來！

鼠主獵人的意識並沒有毀滅！

源自於汙晶的黑暗與混沌，並沒有將他的靈魂與現實之間的聯系徹底斷絕！

於是，心境常年保持平穩的烙鐵小醜，如今終於是慌了！

“咦——！？”

如此詭異的現象可謂是徹底粉碎了賽因賽艾多年以來所建立的認知觀！

緊接著，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猶如無數鬼爪一般攀上烙鐵小醜的高挺脊背，令得他的面容就這麽湧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驚與惶恐之色！

賽因賽艾，眼神呆滯，臉皮抽搐，牙唇打抖，冷汗直流！

哪怕韋蒙以最完好的狀態遭受汙晶傷害，然後第一時間服用大量鎮定劑藥物治療，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以內就恢復過來！

更別說是在瀕死的情況下又給他補上那麽一擊了！

一切本該如此。

然而，到頭來呈現在賽因賽艾眼前的事實，卻是狠狠打了他的臉，從而讓賽因賽艾整個人當場變得驚慌失措！

（怎麽回事……）

（這樣的狀態……這樣的傷勢……）

（這個獵人的肉體為什麽還能活動——！？）

賽因賽艾汗如雨下地開始思考。

（難道是外界有什麽人在治療他的心神嗎！？）

（不、不對……這種級別的精神創傷，哪怕外界真的幹涉了也無力回天……）

（那也就是說……他……難道是單靠自身的精神抗性而恢復過來的？）

（怎、怎麽會這樣……）

（就連丁摩洛過去在被汙晶匕首擊傷以後，至少也得躺上半天才開始蘇醒……）

（結果……這個韋蒙，在身心狀態提前大損的情況下，僅僅只是昏迷了區區幾分鐘的時間……就開始冒出復蘇的跡象了？）

（前所未見……）

（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前所未見！）

（他到底是——！？）

而就在賽因賽艾大驚失色的同時，韋蒙不光身體開始在地上掙紮挪動，就連嘴巴也開始發出斷斷續續的模糊低吟。

“這裏……是哪裏……”

“你們……又是誰……”

“為什麽……你們的樣子……”

“一個個的都這麽恐怖？”

“是……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