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綻放第79天

容瀝臉色冷漠, 看不出什麽東西,“他生來就在我南代,你對他知道多少, 就要說不放心他回到故國,商辭晝,我看你是魔怔了。”

商辭晝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對,孤就只對他一個人魔怔。”

容瀝冷笑了一聲:“大商人才濟濟,你要什麽樣的人沒有, 非要霸著我們南代的人不放, 你留下他,又能將他如何保護好呢?你可別忘了, 十年前, 我王弟是如何沒的。”

商辭晝擡起眼眸, 臉側咬肌起伏了一瞬。

容穆看著這兩個人在對方的雷點上瘋狂蹦迪, 他現在根本不敢說話, 有種大家長在前面撕的不可開交,小白花在淒風楚雨中飄搖不定的感覺。

但是問題其實沒有這麽困難,只要他們能找到解決問題根源的辦法, 這一池子的水就全部能流動開了——只要他們能找到。

容穆摸了摸自己的大缸, 眼睛不經意看到被埋藏在花蕊深處的蓮心。

而周圍的對峙還在繼續。

商辭晝面上作偽的和善褪去, 顯露出了真實的漠然來:“亭枝是受了大難, 但孤也傾盡力氣尋他回來了, 當年是孤勢單力薄沒有及時護住他, 但孤如今已經是皇帝, 大商百余城池, 從上到下都是孤的兵將,官員派遣這些年更是幾乎將先帝的肮臟血液換了個遍, 在大商孤就是天,孤走到今日,就是為了要叫他能吃能喝能睡能玩,而不是為了叫他再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勞心勞力。”

容瀝:“莫須有?勞心勞力?本王養育阿穆多年,從他出生一直到他流落大商,也不曾叫他為什麽事物操心過,若不是你強行霸住他,阿穆在南代也可以做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王殿下,他想要什麽,本王走到今日,也能一並給他捧到眼前,不需要他國皇帝來越俎代庖!”

亭枝闕的棉布簾子厚重,叫所有的爭執都堵在了這座金屋當中。

商辭晝又看了一眼容穆,見他呆愣愣的,才重新將視線放到了南代王的身上。

“你了解他嗎?”

容瀝眉眼抽動了一瞬:“你說什麽。”

商辭晝:“孤說,你真的了解你的王弟嗎?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的性情如何?他看似憊懶實則救世之心十分強烈,他身為王族,內心有很多從不宣之於口的東西,這些,南代王都知道嗎?或者說,你以為他還只是單純的一個小王子,這麽多年,心性從未長進過,只要回到南代,就是安全的臂彎。”

容瀝胸膛起伏了一瞬。

商辭晝卻在此刻語氣緩緩道:“恰恰相反,回到南代,才是他最危險的時候。”

“南代國從上到下,那麽多的子民,那麽多的朝臣,容穆能在這樣的視線中躺一兩天,但他能躺一兩年嗎?所有人都沒有逼他做任何事,但所有人也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艱難生活著,孤不管南代國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孤只知道一件,那就是南代國誰都可以死,唯獨容穆,不行。”

容瀝眼神鋒利,他看著商辭晝道:“你果然知道。”

商辭晝笑了一聲:“孤也並非知道很多,只是這麽多年對著鄰居,總得多盯著那麽一兩眼吧?亭枝回來孤身邊後,又屢屢提起向往南代。後來漢口河那日,孤一看到你就什麽都明白了,亭枝與南代千絲萬縷,南代卻偏偏秘辛眾多,這叫孤心中如何安定?”

容瀝詭異的安靜了下來,看著商辭晝接著道:“蠶食南代根基的嘔血之症唯有以蓮入藥可治,但偏偏蓮花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三百余年,奇異病症屢屢出現,但四季輪回緩慢根本銜接不上供需,南代本應早就是危樓一座了,現如今居然還能與大商抗衡,孤一直在想,是什麽人在中間供養著整個國家的國運?這麽重的擔子,又是怎麽被挑起來的?”

商辭晝說到這微微傾身,眼神深黑不已:“唯有不斷催生蓮株,方能解南代困境,南代整國種蓮,再有奇人傾力相助,才能綿延至今,對否?”

他說完緩緩收回身體,手指搭上茶蓋:“亭枝就是奇人一人,而最叫孤為之詫異的,就是他能引活蓮株,碧絳雪如此,東宮玉湖如此,甚至去過一次的深山野池也如此,這般救國救民的能力,亭枝自己又善良心軟,叫孤如何放心他一個人待在南代?”

容穆猛地看向商辭晝,根本沒有想到這朵黑蓮花居然還會叫人回頭照看他們去過一次的野池子——他的確是在那裏傾瀉了靈力,商辭晝若是刻意留神,定會發現那裏重新長滿蓮株!

而南代國的秘辛,他竟然就這樣在無人告知的情況下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一切的東西,商辭晝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容穆知道他心中有猜疑,卻並不知道他已經快猜到了真相盡頭。

容穆下意識看向容瀝,就見對方垂眸,半晌才擡眼道:“大商除了一個開國皇帝史書有名外,其余君王多少都有些蠢笨,現下終於又出了一個你,勉強還能叫我南代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