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些天,鸞梧除了聽那些人扯皮,其實有找人去調查過她這個便宜徒弟的背景。
出身於商賈世家,祖祖輩輩都是凡人,若說和修真扯上的唯一聯系,就是離家出走參加這次大選。
她暗想:這樣的人,怎麽會和那些……陳年舊事扯上聯系?
情報販子唏噓地說:“小姑娘也算可憐,她爹娘知道她的病沒法治,第二年給她生了個妹妹,把她扔在偏院裏,一關就是幾年。”
“不過,現在也算否極泰來?有您當師尊,以後的路肯定是一片坦途。”
鸞梧沉默。
情報販子窺著她的神色,食指和拇指湊在一起,搓了搓:“能打探出來的我都告訴您了,您看……”
鸞梧瞥他一眼,把靈石丟過去,走了。
從背景找出蛛絲馬跡看來是行不通,對方不會在這種地方露出破綻。
鸞梧想,等忙的事告一段落,還是要親自去問一趟。
能配合交代最好,如果不配合,她或許就不得不用些無傷大雅的手段。
至於問出來之後如何……
鸞梧腦海中閃現情報販子說的那些片段,斟酌片刻:如果小姑娘和魔沒有牽連,就把人給放了吧。
……
屠萌最先發現了立在樹影裏的鸞梧,訝道:“師姐?這麽早就回來啦。”
鸞梧嗯了一聲,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姑娘身上。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她現在會來,身軀僵了僵。
“師尊。”小姑娘垂著頭,不敢看她。
小姑娘生了一張很乖的臉,面頰雪白,睫毛很長,是長輩最喜歡的那種小孩。做出這幅蔫蔫地模樣,看得人心都不自覺軟下來。
鸞梧卻鐵石心腸:這時候知道怕了?
她冷笑一聲,正想說什麽。
屠萌一下子擋在小姑娘面前,痛心疾首地看著她:“行了行了啊,多大點事,別兇人家。”
鸞梧:?
屠萌:“小師侄不就是因為仰慕你、言語無狀了一些嘛,你還要生多久的氣?”
鸞梧皺眉:“……半旬不見,你喝了什麽迷魂湯。”
那是‘言語無狀’而已嗎,如果不是她及時制止,對方把她的老底都揭出來了。
屠萌叉著腰:“我腦子清楚的很!反倒是某個人,前科實在太多……這次我可是盯緊了,絕對不允許你亂來!”
鸞梧:“……”
她眸光涼涼地落到躲在屠萌身後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擡眸看她,心虛地露出一個笑。
屠萌拉著她的胳膊:“師徒沒有隔夜的仇,走,喝杯拜師茶事情就算過去了哈。”
人人皆知,鸞梧是整個刀宗修為最高的人,甩其他同門百八十條街。
但鮮少人知道,鸞梧同時也是刀宗地位最低的人——賺錢抵不上揮霍的速度、每月給宗門添累累債務的敗家子,不配有地位。
就這樣,沒有地位的鸞梧黑著臉,被屠萌拉著坐到了堂前。
她虛虛坐在宗門那個瘸了一個腿的老邁椅子上,渾身寫滿了不自在。
屠萌大聲念著唱詞,小姑娘認認真真行了三叩首,倒了一杯茶,舉杯至眉遞給她。
她沒接。
屠萌急了:“不是吧!都坐到這兒了,師姐你別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啊。”
鸞梧充耳不聞,垂眸看著眼前的人。
對方一頭雪發順著動作垂落,睫毛不安的顫動,唇角緊抿,背往前傾俯著,是一個恭敬而肅穆的弧度。
“你先出去一會兒。”鸞梧忽然說。
“我和這個小姑娘有話要談。”
屠萌不解:“現在?”
鸞梧沒說話。
她其實原本打算在屠萌面前做做樣子的,畢竟,問話什麽時候都可以抓對方來做。
等喝完拜師茶,打發走屠萌,問完話,她照樣可以把小姑娘的命牌消去,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但……
這個廳堂的樣子,小姑娘認真又期待的模樣,恍然讓她想起了自己當時拜師時的情景。
還沒接過來的這杯茶,是有重量的。
如果她喝了這杯茶,她就要作為小姑娘的師尊,對小姑娘負責。
她不想變得和自己那個混賬師尊一樣。
所以這場鬧劇,就到此為止吧。
……
祝枝寒聽著屠萌走出廳堂、門吱呀合上的聲音,嘆出口氣。
果然還是不行。
把拜師的茶放到一邊,她沉靜地思索接下來應該怎麽應對。
鸞梧並沒有給她多少準備的時間,單刀直入:“你是怎麽知道那些的?”
這次,鸞梧沒有放出高階修士的威壓,但祝枝寒在對方銳利的目光下,感受到了比上次更甚的壓迫感——僅僅來源於這個人。
祝枝寒心想: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從一個自稱為‘系統’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那裏知道的。
“不願意說?還是沒想好怎麽扯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