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秋辭也會吃醋了

春節假結束後不久,他們從席扉父親那裏聽聞徐東霞回學校了。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不知徐東霞是因為年紀大了恢復得慢,還是永久地留下了病根,她那條受過傷的腿站久了就疼,沒法上課了,只好轉去行政。她以前總嫌棄席扉父親沒有事業心,實則自己在工作上也沒什麽建樹,轉去行政後沒有實職給她,只能幹些雜務。

秋辭畢竟也是教職工家屬院裏出來的,知道徐東霞這下心裏又要難受了,她錯誤地把“老師”和“班主任”這兩個詞理解為權力,往後恐怕整日都要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了。

秋辭每每想起席扉出櫃的那段時間就覺得雞飛狗跳,眼前仿佛揚起一堆雞毛。這會兒他總算有幾分塵埃落定之感:徐東霞還有幾年才退休,讓她在這幾年裏遠離講台,沒準就能少幾個像他一樣的受害者。

但也不僅僅是受害者。秋辭認為自己還是幸存者,他知道自己從一種既定的命運中存活了下來。

他們的新廚房終於裝好了,席扉的博士生朋友申到了海外一所大學的研究生,大夥要給他慶祝,正好席扉想請客溫鍋,就把聚會定在自己家。

這就是要和朋友們出櫃了,因為他和秋辭腳上的棉拖鞋是一模一樣的,臥室裏的床是雙人的,枕頭被子是一套的,浴室裏的牙刷是成對的。

席扉跟朋友們說明了他和秋辭的關系。竟是平時和他們見面最少的博士生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余人則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第二個恍然大悟的是峰峰,張圓了嘴巴指頭指指席扉,又指指秋辭:“難怪……難怪!合著你倆那次不是工作上的矛盾,是小兩口吵架啊!”

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說難怪秋辭去他們辦公室那會兒席扉每天都一臉春心蕩漾的,難怪那會兒兩人“午覺”那麽多,休息室的牌子總是“親熱中”,難怪席扉每次都主動和球技最菜的秋辭一隊,難怪兩人總要吃小灶,不去出租房裏吃大鍋菜,難怪聚餐的時候倆人好幾次一起出去不是買酒就是買菜……

“那你倆誰是老公誰是老婆?”敏敏好奇地問,他新婚燕爾,懂得多了。

席扉站起身,隔著半張桌子把一口菜喂到他嘴裏,堵住他的嘴。

後來有一次秋辭從一個飯局裏出來,竟在飯店走廊偶遇了虞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變得那麽幼稚,忙扭頭快走,想假裝沒看見。身後的張小姐踩著高跟鞋落雨似的“噠噠噠”追過來,嘴裏連聲喊著他的英文名,飯店的服務員都看過來。

秋辭懊惱自己還是臉皮太薄,不得不停下來,端出一副得體的驚喜表情,轉過頭來:“虞伶!好巧!”

張小姐還是都市麗人的模樣,只是一雙美目瞪起來,沒好氣地說:“你就是故意躲著我!”又換成體貼表情,“Avery,公司裏每天都有新聞,你那點兒事兒算什麽呀,大夥早就忘了。你怎麽能因為那個就跟我徹底斷了聯系?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在腦海裏被自動置換成“情敵”,秋辭惡寒地抖了一下,趕緊給換回來,“是朋友。”

他們交流了一些近況,虞伶為他現在的工作感到幾分遺憾,為他曾經受到的不公待遇抱不平,而他則為虞伶的進步飛快感到欣慰。

說完工作就要說生活了,虞伶問:“那會兒,我讓席扉去找你,你不嫌我多管閑事吧?”

秋辭搖搖頭,心裏像被輕柔地敲動了一下,再次感到因果的奇妙。

虞伶知道他性格,沒有多打聽他的私生活,卻向他打聽席扉,像是默認他倆一定一直有來往:“他最近過得怎麽樣?”

“就……還那樣吧。”秋辭含糊地說,卻又馬上改口:“挺好的!他的公司招到投資,規模擴大了,新項目也步入正軌了,發展得很好;他父親身體也不錯,他也不錯。”

虞伶笑起來,露出一副心事得償的表情,“那我就放心了,要不老覺得欠他點兒什麽。”

可秋辭還有一樁心事。

“你和你之前和我說的那個男朋友……”

虞伶豪爽地擺了下手,“分了!”

秋辭的心願落空了,怔怔的。

虞伶又咯咯地笑起來:“你看你這表情,跟你自己失戀了似的!我又不是被人騙、被人欺負了,我才二十多歲,得到了、失去了、享受了、放棄了、成了、沒成,不都很正常嘛!”

這時一個包間裏出來一個人,是虞伶的同事,催她趕緊回去。

虞伶遺憾地對秋辭說:“我得走了。”她緊緊握了握秋辭的手,“以後要接我的電話!”

秋辭目送她的背影“噠噠噠噠”地離開,心想她和席扉可真像啊。他們的內心世界都那麽平和,省出能量給這個世界,自己過得開心,也讓別人開心,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