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秋辭認識席扉後的第二個春節

席扉回家以後狠狠地病了一場,甚至有兩天下不來床,全靠秋辭照顧。席扉對此挺過意不去,覺得自己給秋辭添了太多麻煩,讓秋辭浪費那麽多假期,回家以後還要日日加班到深夜,秋辭甜蜜地罵他“傻瓜”。

他們時不時從席扉父親那裏知道一點兒徐東霞的近況。張阿姨幫忙介紹了一個保姆,結果徐東霞挑三揀四把人氣跑了,換了第二個,相處得也不好。

徐東霞說是張阿姨故意給她介紹不行的人,非要自己找。她在網上勞務市場通過中介找了一個保姆,席扉父親去看望過她一次,家裏已經亂得不像樣子,地上的汙漬都發黏了,走路粘鞋底。他去那會兒,鍋裏剩了半鍋稀飯,保姆熱一熱就要充作下一頓。還是老爺子不忍心,拄著拐杖去買了些水果和熟食放冰箱裏,又炒了兩個菜給徐東霞吃。用老爺子的話形容就是,這輩子沒見她那麽饞過。

老爺子說要不然再換一個,可徐東霞堅稱自己找的保姆最好。她非要打碎牙往肚裏咽,別人也實在是攔不住。

席扉和秋辭著實忙了一陣,這期間席扉的公司搬了家,搬去一個更大的辦公室,秋辭則又接了一個新項目,應酬也跟著多起來。

秋辭的新工作似乎是降級了,公司名聲於之前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客戶也從那些能上市的大公司變成微小型企業。秋辭自己卻挺滿意,除了時間比以前更自由、工作上更有話事權以外,現在的工作還讓他覺得更符合金融的初衷,讓他逐漸感受到席扉所說的除錢以外的工作的意義。

臨到年底,秋辭的應酬越來越多,經常不可避免地要喝酒。每次散了場,秋辭就給席扉打電話,用微醺後的愉快語氣報告:“席扉同志,很抱歉地通知你,我今天一不小心又喝酒了!”

席扉同志接到報告後就去接他,如果不是太晚,兩人就開著車去市郊兜一兜風,聽著廣播裏的音樂,和旁邊的人說著話,別提有多愜意。

秋辭不酗酒了,但還是饞酒,每次開酒櫃都摸摸那瓶瑪歌,就像他總蹲地上摸摸他那兩株花的葉子,盼著它們發芽開花。

席扉如今也懂了,和他一起算日子:一五年的瑪歌,陳十年才到適飲期,他們還要一起等三年呢。

三年,這個時間標度在席扉心裏引起些甜蜜,他既喜歡它所象征的長,又嫌它實際上太短。

“等這瓶酒開了,我再送你一瓶新的,好不好?”席扉問秋辭,“送你一瓶更禁放的。”

他把紅酒的陳年能力說成“禁放”,逗得秋辭哈哈笑。每一次笑的時候,秋辭都能感到那些笑流進自己心裏,在心田裏灌溉出幸福和快樂。

秋辭以前還喜歡思考幸福與快樂的關系,想不明白是因為快樂的積分引起質變才產生幸福,還是要先有幸福做基礎,在其上才有快樂的可能。這會兒正是他從實踐中提取真知的好機會了,他卻每天忙著感受幸福和快樂而把那個疑問給忘了。

臨到過年的那幾天,席扉和父親商量除夕那天怎麽過,要不要叫上徐東霞。

席扉總是於心不忍,老爺子這次要做主,說徐東霞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她那性格蹬鼻子上臉,還得再晾一段時間。

秋辭在旁邊托著腮聽著,席扉把手機拿遠些,問他:“你今年過年還回去嗎?”

秋辭想了想,托著腮搖了搖頭,然後無聊地玩起手邊的杯子墊。

席扉把手機放回耳邊,問電話那邊:“爸,我叫著秋辭上你那兒過年行嗎?”

秋辭立馬坐直了,睜圓了眼睛看著他,驚訝他竟有如此壞心眼,這麽利用老人家的善心。

席扉伸長胳膊摸摸他後頸,像安撫受驚的小貓,又和電話裏說了兩句,秋辭與席扉相識後的第二個除夕夜便有著落了。

大年三十兒那天,秋辭和席扉給自動澆水器灌滿水,提上大包小包的禮物——其中最重的是秋辭給席扉的小侄女貝貝挑的兩套兒童叢書,兩人一起去了席扉父親家。

張阿姨也回老家過年了,他們去的時候老爺子正一個人包餃子。兩個年輕人洗洗手加入進去,一開始打下手,後來就成為主力,秋辭擀皮,席扉包,井然有序。

老爺子自覺退到門口,看著兒子手腳麻利地幹活,想起他小時候喜歡在大人包餃子的時候守在廚房門口,等著大人不小心掉一兩個餃子皮。掉到地上地上的面就是他的,讓他拿著去當橡皮泥玩兒。席扉小時候總覺得餃子皮比橡皮泥更好玩兒。

最後餡用完了,面還有余,席扉把面團搓成兩個小球,摞一起變成一個小雪人,拿給秋辭看,用以彌補今年春節沒雪的遺憾。

兩人不知道老爺子就在門外,腦袋湊到了一塊兒,秋辭從裝餡的盆裏捏出兩個胡蘿碎當眼睛,席扉從出櫃裏找出黑芝麻,捏一粒放眼睛下面當嘴,然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說正好放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