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round 2

秋辭蹲在淋浴下面用手摳。一只熟悉的落水狗的形象在他腦海裏逐漸成形,又被幾下敲門聲打碎,像一幅將要完成的沙畫吹散在風裏。

秋辭關上水,站起來,沖外面喊:“怎麽了?”潛台詞是:“我沒事,就是洗的時間有點長,不是想不開,沒有自殘,更沒有自殺。”他忽然想笑,不是諷刺式的,是真心覺得有意思,盛席扉竟也被他傳染上這種drama的氣質。

“哦……我是想問,你還想吃晚飯嗎?要不要訂份外賣?”盛席扉的聲音透過門板嗡嗡地傳過來。

秋辭撈起浴巾搭在身上,一邊擦水一邊朝門口走,兩人隔著一道門:“等我出去說,這麽嚷著說話傻不傻?”

外面靜了兩秒,盛席扉帶著笑意的聲音嗡嗡地進來:“好。”

他趁吹頭發的功夫做了個面膜,同時想明白一件事。

以前看電影時總有個疑問,為什麽電影角色和認識幾小時的人上過床後就能親昵得好像認識了很多年。他一直不知道這是事實還是藝術加工。

他用一個面膜的時間想明白人類x交的威力,同時高興地將自己往正常人的範疇撥了撥。

從浴室出去時,盛席扉正坐在吧台前喝水,看見他立刻站起來。秋辭覺得他就像中學生看見教導主任——當然中學生不會在教導主任面前打赤膊。

他的視線從盛席扉臉上滑到赤著的上身,在胸肌和腹肌分別停了半秒,繼續往下,又在大腿上方停了半秒。他這會兒穿的是自己的另一條褲子,比之前那條更瘦一些,菲勒斯隔著褲子都顯出形。秋辭這時總結出男同性戀行為中的體位優勢:盛席扉在浴室裏待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洗幹凈了。

“要訂外賣嗎?”盛席扉規矩地問。

秋辭打開冰箱看了半天,拿出一盒牛奶和一盒雞蛋,“都九點以後了,別吃了……我可以給你做杯蛋奶酒,你想喝嗎?”

他這會兒不管問什麽,答案當然都是“好”。

但是秋辭又想起這雞蛋買來好幾天了,怕生吃有細菌,於是蛋奶酒變成奶酒,按照他的想法添加辛香料,用噴射奶油代替打發的蛋清堆在頂上,最後還擦了些桂皮粉灑在奶油上,賣相不錯。

他把酒推到盛席扉面前,看見對方忍俊不禁的表情,挑眉問:“在想什麽?這東西能不能喝?這人家裏正經吃食沒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一堆,是嗎?”

盛席扉笑得露出牙,沒有否認,把面前的酒杯轉了轉,端詳著,像是仍在猶豫要不要喝。

秋辭催促:“嘗嘗。”他還沒這麽做過奶酒呢,添加辛香料的時候也非常大膽,不知道會調出個什麽東西。

盛席扉端起來喝了一大口,奶油沾在他上唇,用舌頭舔走。

“好喝嗎?”秋辭也舔了下嘴唇,口水也分泌得快了些。

“好喝。”

秋辭笑起來,不信他能喝得慣。他看見盛席扉又喝一口,忍不住咽下口水,起身給自己做了杯咖啡,最上面也加了奶油,擦上桂皮粉。

兩人一起慢慢地喝著,盛席扉說:“這麽晚了還敢喝咖啡?不怕睡不著嗎?”

秋辭聳了下肩膀,“我對咖啡因不敏感。”何況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

盛席扉又說:“你調的這個酒真挺好喝的,就是拋開我對酒的固有理解以後,把它當成一個全新的東西去嘗,就覺得挺有意思。”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味道層次很豐富。”

秋辭斜眼覷過來,盛席扉硬著頭皮繼續誇:“就是咽下去以後嘴裏還能留一點兒感覺,就很——”

秋辭沒像兩人以往說話時那樣幫他找形容,作壁上觀,翹著嘴角慢慢呷咖啡。他等盛席扉承認其實喝不慣。他知道盛席扉真正想說的不是咖啡和酒。

盛席扉放下杯子, “秋辭,剛剛,為什麽會哭啊?”

秋辭把嘴裏的咖啡咽下去,把咖啡杯放下,余光望著客廳屋頂正中央的掛鉤,“不是哭,是生理性眼淚,可能是快感太強烈,身體受不了,讓內啡肽和多巴胺發揮錯了作用……”

他一通胡說八道,扯到大腦引發情緒的機制,也不知聽者信了多少。這時他忽然意識到盛席扉剛剛那個問題其實也是起興,他還有更要命的話想說。

真是糟糕,他還沒放棄。可無論是“同”,還是“性”,還是“戀”,他都不想聊。

“你不想喝了嗎?”他把手伸到盛席扉身前,指尖輕點杯子,“噠噠”脆響。

盛席扉就像被他輸入了指令,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我嘗嘗。”秋辭傾過身,扶著他的臉吻過去,嘴唇貼緊嘴唇張開嘴,把一口酒勾進自己嘴裏。

調得不錯,幾種辛香料增加了風味,頂上的奶油彌補他減量的糖,不像真正的蛋奶酒有腥味和黏膩,所以把朗姆換成白蘭地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