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西西弗斯(第3/4頁)

這時秋辭的手竟然摁到他那裏,並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伸了進去。盛席扉震驚地去拔秋辭的手。

秋辭退後了兩步,用剛剛被發現偷喝酒時的表情輕聲問:“還是因為我比你認識的其他人easy?”

盛席扉只會搖頭了,腦子裏轟隆隆響。

秋辭從他身側擠出去,盛席扉轟隆著腦袋又去追,這次死死拉著秋辭的胳膊不讓他再跑,“秋辭,起碼讓我幫你把新房子裝修完,就剩最後那一點兒工作了,起碼讓我幫你把家搬完,要不然我實在不放心。”

秋辭心裏的高壘一層一層地往下倒。

“就再把窗戶換一下,然後把墻刷了,按上燈和踢腳線,就剩這麽點兒工作了!秋辭,很快就幹完了,我得看著你搬進新家去!”

世界上真的有西西弗斯這樣的人嗎?即使知道那是塊無望的石頭,仍然一遍一遍地推上去?

秋辭受不了了,顫抖著從衣兜裏掏出鑰匙。他本來想把新家鑰匙扔給他,讓他愛幹什麽幹什麽,只要放自己走。但是他鼓搗了兩下就失去耐心,把串在一個環上的新家舊家兩把鑰匙都扔給他,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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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下的作話:

大家不要擔心,這章我是發完正文然後再把作話加進來的,這部分不收費。

上一章看了大家的評論,很感動,忍不住又想寫“作話”欄裏裝不下的話了。

寫完《山莊》以後,我就很想寫一寫單個人的思想情感,當時最想寫的就是秋辭的故事。但是當時剛寫完人類大事件裏的大情大愛,再寫個人的小情小愛就有點兒提不起精神,尤其《半途》的主題和《打真軍》完全重復了,就是在講和解,人跟世界和解、跟上一輩和解、跟自己和解,還是用一種通俗認為是消極的方式去和解——當時我還和大多數人一樣,以為積極的就是好的,消極的就是不好的。何況《打真軍》裏面還有我非常喜愛的電影和表演藝術,能給我很大的創作動力,這對於我這種也很容易半途而廢的人很重要hhh。所以當時就有點兒茫然,《半途》這個故事有什麽特別值得我去寫的地方嗎?

帶著這些疑問,《半途》還是開坑了,既有非常現實的原因,連載網文不能斷,還有更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很喜歡秋辭,而且非常欣賞席扉這樣的性格。並且根據前面幾篇的經驗,我相信隨著我去寫他們的事,我會更理解他們、對他們產生更多的感情,並且能找到這一篇之於我的特別的意義。

果不其然,寫到最近這幾章,我已經要愛死秋辭了——當然不是門哥那種愛,是另一種。我也找到了這一篇屬於它自己的特別的意義。

秋辭當然是消極的,但是我現在已經在想,消極一定是錯的嗎?消極的人生就一定不值得寫,換種說法,就不值得過了嗎?現在人們傾向於宣傳和推崇積極樂觀,其背後的原因難道不正是因為人們實際上越來越發現世界之荒誕、人生之虛無嗎?

積極的人有其天然的力量,難道消極的人就一定是無力的嗎?人已經產生了虛無感,甚至陷入所謂的虛無主義了,那之後的所思所想就都是無意義的嗎?

都不盡然吧,有關虛無主義的討論到現在還沒有終論呢。難道我們多數人對人生的理解會比薩特、加繆這些經歷無比豐富、頭腦無比聰明的老頭還要更深刻很多嗎?這個答案應該還是比較肯定的——肯定不hhhh。

再說到本文,目前寫到這裏,以上那些問題在秋辭身上還是問號狀態,所以我也先不說我的答案。但是我現在已經感受到秋辭的力量,感受到他面對人生虛無和世界荒誕時內心堅韌並且不斷再生的力量。

秋辭和真正的抑郁症患者不一樣。盡管表現有相似之處,但我理解的抑郁症患者的消極是病理性的,主要是生理方面的,屬於身體的疾病,需要被治愈;秋辭的消極是思想方面的,他是有一整套完整嚴密的人生觀、世界觀的,這是他的經歷和他的思考一點一點構建完善出來的人生大廈。

這個大廈就是他、是他人生的本質,而不是他身上的病。因為秋辭本人沒有放棄生命的想法,所以他是要與自己的消極共生的。

換個角度想,有多少人能在二十多歲時就已經感知到、甚至能清楚地描述出自己人生的本質的?有多少人能在秋辭的年紀就已經與世界建立起如此深層次的交流的?

秋辭作為一個消極而多思的人,他的思想確實經常原地打轉,是種嚴重的自我消耗。但他不是一直原地轉圈,他也有很多向上、向下、向左右延伸的時候,這都讓他比多數人更多次地去觸摸自己人生的深層次。這就是碰到一個人最裏面最肉嫩的肉,有的觸摸是舒適是,有的觸摸則帶來疼痛。但不管是否疼痛,秋辭都是不懼的,他永遠不會放棄這種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