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悸(第2/2頁)

他又想起他們跟著盛席扉父親的病床離開重症室時,那些席地坐臥的家屬們羨慕地目送他們。他還想起他拎著東西回去時,在樓梯拐角看到一個對著墻嗚咽的男人。

他同情他們,卻也羨慕他們,他甚至羨慕那些躺在重症室之內的病人們。他可憐他們受苦,卻也羨慕他們能被人牽累,也能有人去牽累。

一張病床加上醫生護士再加上唯一的真正的家屬,電梯裏似乎就滿了。他站在外面猶豫要不要進去。盛席扉擡頭看眼電梯的載重提示,伸手將他拉了進去。

當時恰是秋辭心靈最脆弱的時刻,盛席扉握著他的手臂將他拉進去,眼睛望著他的眼睛,似乎是看出他因距離病與死太近而心靈脆弱,眼神霎時溫柔起來,像牽了一根細細的線,將他纏起來。

所以他總是謹慎地與人保持距離,因為他知道自己缺什麽,並因此太把別人的好當回事。

僅僅因為吃過盛席扉父親親手做的一頓飯,又得他一番指教學習養花,他就無法說服自己這只是一系列偶然事件導致的偶然結果。

一頓飯和幾句話就讓他必須得跑這麽一趟,為親眼看到這頓飯和這幾句話的主人能呼吸、能說話而感到欣喜,也為他頭上的紗布和因為手術變了形的顱骨而痛心。今天甚至不是周日,他以前生病都不請假,今天卻請了一整天的假。

而盛席扉的“好”對他而言那麽顯而易見。他統共只見過盛席扉三次,如果算上高中那次,是四次。每一次見都能在他身上發現新的好,簡直就是“好”的源泉,更讓人擔心那其實是“好”的無底洞。

可再好也是徐東霞的兒子,何況還是個男人。

他不是把crush當愛情的浪漫性格,張虞伶與他說愛情時,他的內心毫無觸動。

他只把自己胳膊碰到盛席扉的胳膊的瞬間形容為“悸動”,而非“心動”。不是心臟亂跳亂動,而是夜裏咖啡喝多了,胸腔裏輕微的心悸。這是生理與心理共同作用的結果,與時間和環境有關,與荷爾蒙有關,還和最近壓力開始大起來有關。

他已經把一整件事分析完畢,正好接下來的路不再需要導航避堵,便切換到國際廣播APP,專心聽起新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