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5頁)

五皇子狐疑:“幾個牙行的工人當真都雇走了?”

楊參謀瞪大眼:“殿下不信卑下?卑下這幾年攢的銀子都花光了。”

五皇子輕咳兩聲,隨便換個話題試圖掩蓋過這件事。

楊參謀心裏委屈,預感不祥,總覺得殿下好像隨時會賴賬。

而在這時,有人來報漕運衙門的稅務副使來求見,五皇子趕緊讓人進來。

稅務副使一進來見小花廳裏頭都是自己人,就趕緊將趙白魚找來地痞流氓充當之前牙行工人的角色,潛伏在各個渡口、水門伺機抓捕漕船的事說出來。

五皇子目瞪口呆:“他一個從五品的朝廷命官勾結地痞流氓?他是真有病吧!”難以理解,甚至覺得荒唐:“哪怕是當欽差下淮南,混跡到災民區裏,那也是為了差事、為了百姓,是和民、和大夫醫官結交,可這會兒他在做什麽?他勾結地痞流氓不是敗壞官吏名聲,有辱官體嗎?”

不能理解趙白魚自甘墮落的同時,五皇子也覺得他抓住趙白魚的把柄,地痞流氓、無賴潑皮都是些什麽人?是比下九流還不受待見的惡人,卑鄙齷齪、不務正業便是掛在他們身上的名詞,趙白魚和這幫無賴潑皮勾肩搭背就是和他們稱兄道弟,就是敗壞大景朝官的名聲,將正兒八經的天子門生等同於地痞無賴,天下文人書生如何接受得了?

只要運用得當,煽動文人書生的情緒,說不得能用輿情罷趙白魚的官!

如此想著,五皇子一激動就起身準備周全的計劃,但是被悄然而至的太子打斷:“你還嫌不夠丟人?”

五皇子頓住腳步,神色惶惶:“二哥……”

太子呵斥其他人:“下去。”

待屋內沒有外人,太子才面露疲憊說道:“別跟趙白魚鬥了,你鬥不過。我找人查過那些所謂的地痞流氓有不少人是在破廟附近遊蕩的俠客,裏頭還有一個頗負俠義之名,在民間和官宦子弟間的名聲都不錯,京都一些官宦人家數次邀請對方當門客都被拒。這樣的俠義之士卻願意為趙白魚所驅,你以為鬧大了,輿情會幫誰?”

五皇子臉色煞白,隨即陰狠道:“底下這幫吃幹飯的蠢貨,拿半陰不陽的消息就跑來邀功,險些害我又輸一局!”

“行了!”太子頭痛不已,近來事事不順,實在沒耐心再縱容親弟的愚蠢:“和趙白魚繼續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唉,從父皇令趙白魚擔任稅務使管漕運衙門的時候,我就知道府內漕運的稅銀保不住。”

五皇子急了,“二哥,您真要讓出漕運稅銀?這可是眼下咱們來錢最快的路子!淮南大受重創,外省漕運不得不收斂鋒芒,但西北那地方吃銀子吃得緊,我們現在口袋裏都空了,不從別處找貼補,難道真要當掉府庫裏的東西?”

太子:“真到了時候,該當就當,孤不嫌丟人。”橫了眼五皇子,他敲著桌說:“戶部掌管天下稅收,皇祖父和父皇為了不一家獨大才辟出稅務司,可是總的來說,稅務司還在三司管轄之下,戶部多年經營,盤根錯節,並非毫無效用,想動戶部就怕是得傷筋動骨。”

五皇子:“我也是這麽想的,不怕趙白魚動到戶部筋骨,就是漕運這條大魚太肥了……”

太子:“漕運不能全讓,至少得留三成捏在戶部手裏。”

五皇子猶豫:“我們能讓步,可是趙白魚會同意?”

“他會同意。”太子說:“找個時間會一會趙白魚。”

***

杜工先被召進文德殿,雙手垂在身側,恭敬地站立不動。

元狩帝在上首,負手在後,背對杜工先,盯著墻上一幅寫有‘正大光明’的字畫,良久仿似回過神般轉身說道:“說說,趙白魚那幾日都做了什麽。”

杜工先將趙白魚和戶部的鬥法一一說明,用詞之豐富,情節之跌宕,元狩帝聽得入神。

杜工先說完了,元狩帝還有些意猶未盡。

“雇牙行的工人整日徘徊碼頭,盯著往來漕船,府內商人聞風色變。水門場務不配合他,關口浮舟大開,漕船暢行無阻,人力不可阻擋,他卻能憑借幾根鐵索就把百來艘漕船攔下來——他還把漕運衙門算賬的家夥都搬運到渡口,直接在河中央就把稅收了?老五買斷牙行工人,趙白魚反而想出條邪招,找京都遊俠相助?哈,”

元狩帝搖頭失笑,越想越好笑:“哈哈哈……”

杜工先配合地說:“行事是無賴了些,對不住聖人之道。”

元狩帝不贊同:“當官的又不是教學的先生,應權通變為重,何必處處遵循聖人之道?他這行事是自成一道,邪了點,無賴了點,但是歪打正著。不過也是因此,朕才知道原來漕運利潤如此豐厚。”

他變了臉色:“最多時年稅不過一百五十萬,還是在戶部管轄時才有的入稅數目,朕還以為這是個窮行當,還以為之前是戶部管轄有方,最近思索要不要廢了這沒用的新衙門,把府內漕運重新交到戶部手裏。杜卿家,你說是不是朕這幾年太心慈手軟,以至於人人都能騎到朕頭上?去年的江南科考大案、淮南大案,不足以震懾底下這般文武大臣嗎?是不是非得逼朕把人全殺光了,才知道真正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