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2頁)

程希覺一直清楚顧漸是個寶貝,但現在所有人,包括穆羅都知道了,他心裏有種被人覬覦的微妙不爽感,時時刻刻有人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伴侶,這種感覺誰受得了?

作為前夫,他無權幹涉顧漸的任何決定,大半夜找上門這事都屬於糾纏的範圍了。

可若是做了紳士君子,就要任由穆羅追求他的前妻,送顧漸他親自挑選的香水,程希覺寧可厚顏無恥,體面還能比老婆重要不成?

轎車停在老舊巷子口,夜裏靜悄悄,程希覺依著地址走進去,木門半遮半掩,小院房間窗戶透出黯淡的燈,院裏的樹下趴著一條灰白的土狗在睡覺。

三更半夜不關門,程希覺推開,木門吱呀一聲響,八分警覺地支起來,見到老熟人,百無聊賴地趴下閉上了眼。

程希覺邁上台階,室內傳來轟隆的槍擊爆炸聲,遊戲的背景音樂尖利刺耳,他屈指叩了虛掩的門幾下,無人應答後推門而進。

屋子沒開燈,墻上掛的電視機是唯一光源,晝思夜想的人窩在陳舊的沙發裏,姿態懶得沒個正形,似乎在肚子上放了個抱枕,用來支著遊戲鍵盤,手指敲得噼裏啪啦作響。

屏幕裏喪屍的腦髓噴薄欲出,四處血肉橫飛,血腥的場面令人作嘔。

程希覺晚上才在直播裏見過他,可一見到活色生香的真人,不由得想多瞧上幾眼。

不同於直播裏那個散漫迷人的天才歌手,現在的顧漸黑發半濕散在凈白脖頸裏,幾縷戳著深深細勻的頸窩,電視冷光打過來,白得過分的臉上溫潤細膩,削薄的眼角冷淡耷拉著,懨懨的頹靡模樣。

程希覺就喜歡他這幅樣,隨手摁下墻上的開關,明亮的燈光傾瀉而下。

顧漸擡起手腕掩住眼睛,微啞的嗓子呢喃問道:“穆羅?”

程希覺咬緊牙關,原來門都不關是在穆羅上門,從齒縫裏擠出三個冷硬的字:“程希覺。”

顧漸放下手臂,眯著眼梢看他,方才的慵懶一掃而空,“你來幹什麽?”

呵,穆羅能來我就不能來?

程希覺喉結滾動,壓下翻騰的妒火,沉聲道:“我來找你談事情。”

顧漸偏過頭,單手捋起垂落的頭發,“什麽事?”

程希覺居高臨下,目光審視地看他,“你做的好事。”

“我做的好事很多,不知程總說的是哪一件?”顧漸一絲不亂地問。

程希覺雙手撐在沙發背,伏低身子極具壓迫性地逼視,直白地問:“孩子打了沒有?”

房間靜默無聲。

顧漸冷冷睨他一眼,緩慢垂下眼皮,嘴角譏誚地勾起,“我的孩子留不留與你無關。”

在此之前,程希覺隱約地盼望那通電話只是打錯了,在聽到“我的孩子”四個字後,希望徹底破滅,他擡起下顎深呼吸一口氣,“當然與我無關,但作為你的伴侶,我有權利知道。”

“前夫。”顧漸糾正他的用詞。

意思很明白,都離婚了別想管我的事。

程希覺眉眼蘊著怒火,怒極反而冷笑,兇猛發狠地眼神定定盯著顧漸,似乎要把他一刀一刀的千刀萬剮。

顧漸無動於衷,揚起臉安安靜靜地和他對視。

程希覺目光一寸一寸地描繪他冷白幹凈的臉,清瘦的脖頸,輕微起伏的胸膛,猝不及防地看到薄薄黑色恤衫下圓隆鼓起的腹部。

一時之間,他的神情萬分精彩,不可思議,茫然困惑,不理解為什麽男人肚子會像懷孕一樣鼓起來。

但他是何等聰明的人,根據顧漸方才所說的話,電光火石之間豁然明白。

程希覺猛地跨步向前,膝蓋一屈半跪在沙發前,手背碰了一下顧漸軟硬的腹部,像是燙到一般立即抽回手,喃喃自語道:“原來是你懷孕了。”

顧漸挑起眉梢,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程希覺眼神乍然明亮如炬,心跳得如同擂鼓,從來沒敢奢想過他會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以至於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這是我們的孩子?”

“……孕檢單在桌子上。”顧漸懶得和他解釋。

程希覺立即起身,抄起桌上一沓厚厚的檢驗單,黑白的圖片上小小的人形圓乎乎的,懷孕13周,他反復地看了三遍,模糊不清的圖片比他欣賞過的名畫都要震撼美麗。

過於興奮的心潮沖擊的肋骨作痛,程希覺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驀然,他的笑容凝滯,手指緊緊地攥著孕檢單,氣得胸口更痛,“你居然想要打了他?!”

家族上下朝思暮想地盼著他能有個繼承人,他又是那麽喜歡的孩子,喜歡到不敢透露給任何人,顧漸竟然這麽草率地對待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顧漸波瀾不驚地看著他,很淡定地再說一遍:“我的孩子留不留與你無關。”

同樣的對話,程希覺截然不同地說:“我是孩子的爸爸,誰敢說他和我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