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2/3頁)

無論是身著黑衣的凡人,還是身著白衣的巫,在經過酥酥的身側時,總有人說話的聲音漏了出來。他們在焦急的詢問對方是否知道巫子大人的下落。

然而從昨夜電閃雷鳴落雨的那一刻起,巫祝族所有的人都未曾見到巫子大人。祭祀台的周圍跪滿了人,在狂風驟雨之中等候屬於他們的恩澤。

過去的十多年裏,巫子大人從未有過缺席。無論是被金鏈子綁著,還是被囚禁在華麗繁雜的籠中,名義上的巫祝族巫子大人在落雨之日,永遠都是眾人們的祭品。

以他血肉,祭祀整個巫祝大陸。

這是第一次,所有人跪在祭祀台外等了一夜,並未等到巫子大人的出現。

天明之前已經有人上報族中,從巫神殿中傳來的消息是,巫子大人似乎失蹤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裏,所有人都在用抱怨的語氣斥責他。

“巫子大人難道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怎麽可以隨意亂跑?”

“我的孩子還有七天就要甄別了,他昨夜陪著我跪在祭祀台等候了整整一夜,巫子大人沒有出現。這是何等的過分!”

“不應該呀,巫子大人從未這麽做過,究竟有誰教唆他無視我等?”

“巫子大人真是太不像話了,下一次希望長老們能把他牢牢的鎖在祭祀台。不要讓我們空跑一趟。”

酥酥聽見了周圍那些人的話語。他們無一不再抱怨,用指責的口吻提起重淵,似乎重淵天生就欠他們的一樣,他們理所應當的指責著雨夜中受著淩遲痛苦的少年,卻只是為了奪得他的血,為了奪取他的巫力。

這一己之私甚至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所有巫們高高在上的表現。

酥酥拽著兜帽的手都攥緊到發白,她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不要表現出來任何不對。

可是憤懣始終淤積在她心中。

這些人怎麽……怎麽能這樣?!他們享受著重淵帶給他們的一切,吸食他的血骨,依附著他的生命力生存,哪怕一個人也好,能覺得這是不對的。可是沒有一個人認為這是一種病態的獲取,他們明明從重淵身上奪取了一切,還指責他不夠安分,不能像一個人偶一樣被鎖在祭祀台,隨時為他們犧牲。

這一刻,酥酥無比慶幸在巫祝族徹底湮滅了。

令人作嘔的一群人形禽獸。

酥酥拎著食物從人群中走過時,聽見了有人在低語。

“神殿那邊已經派人出去尋找巫子大人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我倒是希望神殿的長老們能給巫子大人一點小小的教訓,讓巫子大人記住,時時刻刻都該以本族人為重,沐浴恩澤這麽大的事,他怎麽可以任性的不出現?真是長了反骨了。”

酥酥腳下一頓。

神殿派人來找他了。小石屋未必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即使不知道巫神殿之前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酥酥單憑這些人的話語中就已經將這個地方記恨上了。

巫神殿,他想在巫祝族湮滅之前,親手毀掉這個地方。

戾氣,在小狐心中生了根。

回到小石屋,少年正在將酥酥采集回來的靈植分門別類,小院中還多了長長一條緞子,那是昨夜酥酥用來遮擋屋頂破洞的緞子,淋了一夜的雨,早已經變了形。

少年擡眸看向酥酥,眼神多了一些柔軟。

酥酥只將小食遞到少年手中,低語:“巫神殿已經知道你消失了,我在路上聽見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說,神殿的人正在找你。”

少年臉色正常,對此他早有預料。

過去的十多年裏,每一次的下雨,對他而言是一場淩遲折磨,對巫族其他人來說卻是一場天恩。他可以逃避一場淩遲,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錯過天恩。

即使知道這背後是血淋淋的。他們依舊會用高高在上的態度想,那都是因為他出生的錯。他生來就欠整個巫族。

重淵不欠任何人的。

他生在深淵地獄,之前對此世間都無所謂,沉淪就沉淪。至於現在他有了擁抱神祇的目標,他就不能身處深淵地獄,他要一步一步從曾經淪陷下去的地方爬出來。

“嘗嘗,甜嗎?”

少年將一根糖米條塞到酥酥的嘴邊,注意力還在她的身上。

酥酥盯著他看了片刻,張嘴,嗷嗚一口咬斷糖米條。含糊不清地說:“甜的。”

少年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

“嗯,的確甜。”

酥酥瞪了他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親親?

“我說,神殿的人已經在到處找你了。”

“我知道。”少年翻著小食,從裏面找出一個肉餅,他已經知道小狐兒愛吃肉了,擡手將肉餅遞到酥酥嘴邊,輕描淡寫說道,“這不重要。”

酥酥有些焦急,按住少年的手。

“這都不重要,那什麽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