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4/5頁)

“嗚我都沒吃到。”司牧拉長尾音,像是把在外人面前才能用得到的骨頭卸掉一般,半個身子軟綿綿地耷拉在輦車一邊,滿滿地鼻音輕輕說,“胭脂,我好難受。”

他道:“我覺得我胸口都是悶的。”

胭脂擡頭看他,略顯無奈,“那是因為您的胸口壓在輦車橫木上了。”

可不悶嗎。

司牧,“……”

司牧睨他,扁著好看的粉唇睨他。

胭脂立馬改口,柔聲說,“那晚上出去走走?”

要是之前司牧就答應了。

“譚家母父今日就到了,我若是不巧碰見,婚後可還怎麽好意思見人。”司牧額頭抵著橫木,低頭摳自己衣服上的花紋。

原來您也會不好意思啊。

胭脂想笑,但忍住了。

他知道司牧為什麽難受,因為司牧惦記著跟譚柚見面惦記了不止一天兩天,可每次都剛好有事。

不能說是巧合,只能說臨近秋闈跟盛夏洪季,朝上的事情太多了,司牧有些分身乏術。

他也累,每次規劃好的期望落空後,更是身心疲憊。

今天估計是兩人婚前見的最後一次,往後幾日譚翰林應該不會再進宮。

就因為知道她不會再進宮,司牧才覺得難受。

是他哄著譚柚,半撒嬌的讓她沒事找事來宮裏,可每回譚柚過來他都沒時間同她說話。

司牧想,自己期望落空都會失落難受,那譚柚會不會生氣啊?

她會不會跟旁人一樣,覺得他一個男子何須這般要強忙碌,好好的做個後宮裏的長皇子多好呢,這樣想見就能見到,根本不會有這麽多政事纏身,連下午在花園相見連說句話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司牧食指在車輦上輕劃,眼睫落下遮住眼底情緒。

他坐回輦車中間,不再跟胭脂“傾訴抱怨”,而是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掌心指尖。

胭脂沒聽到聲音不由擡頭看過去,就瞧見清清瘦瘦的司牧安安靜靜坐在寬大的輦車中,身上披著清冷銀白月光,說不出的單薄孤寂。

胭脂眼睫落下,雖心疼,卻不知道從何寬慰。

雖說殿下跟譚翰林還有六天就能成婚了,以後可以天天見到,但胭脂又覺得,這跟婚前婚後沒關系。

到了勤政殿,司牧徑直朝軟榻走去,脫了鞋把自己拋在上面,背對著胭脂硃砂側臥躺下,疲憊地說,“我歇會兒,再洗漱。”

硃砂看著軟榻上的身影,眨巴兩下眼睛,試探著輕聲道:“主子,譚翰林今天來了。”

司牧半張臉埋在軟枕裏面,手指攥緊枕頭,沒吭聲。

“主子知道。”胭脂朝硃砂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回來的後半段路上,司牧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就這硃砂還往他心口上紮刀。

硃砂欲言又止,“但是——”

他往前走兩步,站在軟榻邊跟司牧說,“譚翰林不僅來了,現在都還沒回去呢。”

司牧一怔,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兩條腿垂在榻邊,昂著頭乖巧期待地看著硃砂,“當真?”

“當真,”硃砂重重點頭,“下午譚翰林從尚衣監試完婚服就過來了,我說您不在,她說沒事,她去陪陪松獅,然後陪到現在還沒回去。”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陪松獅是個借口啊。

司牧已經趿拉著鞋往偏殿走。

硃砂跟胭脂追在後面。

硃砂也是滿臉疑惑,“我以為您知道呢,所以剛才還納悶您怎麽回來就躺下了。”

硃砂心想,就算兩人鬧別扭了,晚上也不能讓譚翰林跟狗睡啊!

好歹讓人家先回去,不能就這麽留在偏殿。

結果殿下還不知道人家譚翰林一直在等他呀。

司牧穿上鞋幾乎是一路小跑過去,氣喘籲籲地站在偏殿門口,往裏看。

殿內,譚柚側對著門,盤腿坐在蒲團上,正跟趴在她面前昏昏欲睡的松獅說,“才戌時,你怎麽能睡呢。”

花青蹲在旁邊,雙手托腮,聞言跟著點頭,“就是就是,你要是睡著了,我家主子還拿什麽當借口等殿下呢。”

譚柚,“……”

松獅也不想睡,可它白天被人在禦花園遛了一天,晚上吃完就想睡覺,方便明天精力滿滿地出去遛彎。它是喜歡譚柚,但是它也好困啊,它有自己的作息時間。

松獅發出委屈的鼻音哼聲,黑黝黝的眼睛巴巴地看著譚柚,甚至伸出前爪搭在她膝蓋上,祈求她能放過自己。

譚柚不為所動,緩聲道:“你可是狗啊。”

松獅要是能說話,它都想搖頭否認,這個殿裏,它絕對不是最狗的。

譚柚嘆息。

狗不是應該看家護院嗎,現在主子還沒睡,它就要休息了,終究是宮裏生活對狗來說太舒坦,人消瘦,狗發胖。

本來都打算趴下的松獅忽然耳朵動了動,收回前爪蹲坐起來,扭頭朝門口看去,甚至哼唧著搖尾巴想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