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4頁)

她雙手將紙遞過去,往後退回來的時候借著擦汗動作跟同僚打了個眼色,表示一切放心。

司牧接過紙,垂眸看,依舊不滿意。雖然跟前兩版比,這版認真許多,可還是不行,敷衍的痕跡依舊在。

別看吳大人身形肥胖,但她當年可是三元及第名冠京城的才女,是先帝親口誇過的狀元!

不然皇上也不會娶她的弟弟,更不會給她大學士的權力。

可如今,她就寫出這麽個東西?

司牧捏著紙的拇指指甲繃的發白,紙張邊角被他捏出褶皺。

“吳大人呐。”

司牧輕嘆,輕輕軟軟的聲音像把鋒利的軟刀子,刮在吳大人露出來的脖頸上,寸寸見血。

吳大人原名吳思圓,聽司牧這個語氣,剛才一身的汗瞬間涼下來,竟是冷的打了個哆嗦。

她擡眸小心翼翼看司牧臉上,就見司牧不知什麽時候往後靠在放了靠枕的椅背上,雙腿交疊,鳳眼正安安靜靜注視著她,宛如在看一頭死豬。

對朝堂無用的人,在司牧眼裏還不如豬。

寒意順著腳底板往上攀爬,一路竄過心臟直逼腦門。

司牧動了殺心。

司牧這是真的對她動了殺心。

吳思圓臉色瞬間蒼白,要知道她跟尋常大臣不同。她是先帝親封的狀元,是當朝貴君的嫡姐,是小皇女司桉桉的親姑母,更是翰林院的協辦大學士,是文臣的脊骨。

殺她便意味著司牧要撕破臉,要跟天下文人過不去!

這是會被戳著脊梁骨釘死在“暴戾”柱子上的事兒,是會被天下詬病、被史書痛斥,將來死後屍骨都不一定被皇陵接納的事兒,哪怕他如願以償,也不會真正得到民心。

吳思圓艱難地吞咽口水,滿腦門的冷汗,可是手抖到擡不起來擦。

她們一直知道司牧行事強硬,手段狠厲,但沒想到司牧會瘋到如此地步!

就在這時,胭脂回來。

“主子。”

胭脂像是看不到龍案前幾乎凝結成冰的氣氛,緩步過來站在司牧身邊,垂眸在他耳邊低語,將譚柚的話復述一遍。

吳思圓不知道胭脂說了什麽,只看見司牧緩慢收回目光垂下濃密的眼睫,於此同時籠罩在她身上的殺意隨之淡去。

吳思圓心神一松,竟是覺得雙腿發軟,險些跌坐在地上。

其余幾位大人伸手不動聲色地扶了把吳思圓,低聲道:“吳大人辛苦了。”

以一己之力抗住長皇子的壓力,不愧是她們中的領頭人!

吳思圓想罵爹,她剛才差點就死了,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閻王殿又硬生生拽出來,她們知道個屁!

幾位大人站在龍案前,腆著張臉等司牧訓斥,然後就打算這麽再混過去一次。事情做的不好,那就被罵一頓唄。

然而司牧卻是慢慢坐起來,把剛才吳大人寫的紙又拿過來看了一遍。

司牧身體前傾,單手托腮,聲音溫溫和和的,“聽譚翰林說,吳嘉悅功課有所長進?”

司牧笑,“極好極好,得賞。”

他讓胭脂把他那個上好的硯台拿過來,遞到吳大人面前。

司牧,“有其母必有其女,吳大人後繼有人,本宮很是開心。這方案做的也還……可以,不過還是需要仔細完善,相信吳大人明日呈上來的折子,定會有更為完整詳細的章程。”

吳思圓看著胭脂捧過來的硯台傻眼了。

吳大人身後的幾位大人也傻眼了。

先是茫然,隨後再是震驚跟憤怒!

好你個身寬體胖的吳大人,看起來那麽紮實能抗的一個人,你居然說叛變就叛變?!

幾人大人對視一眼,心裏想法完全相同。

定是吳思圓把翰林院改革的章程寫出來了,否則長皇子怎麽會誇贊她,還賞賜給吳嘉悅一個上好的硯台?

那是賞給吳嘉悅的嗎?呸,那分明是賞給吳大人的!

長皇子這是怕她們看出來,故意借著吳嘉悅的名頭賞賜吳大人東西,獎勵她“識時務者為俊傑”,主動投誠站在他那邊。

畢竟就吳嘉悅那個紈絝,說她功課有長進,誰信!

吳大人本人就是大學士,她親自教女兒都沒教出個結果,更何況經歷過那麽多名師都沒教出來的朽木,被譚柚教一天就開竅了?

這事吳大人自己聽了估計都不信。

吳思圓當然不信,她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長皇子是什麽意思。

她傻眼地雙手捧著硯台,站在禦書房門口,“幾位大人,你們聽我解釋。”

吳思圓急的就差跺腳了,怕人聽見,湊過來低聲道:“我真沒對不起你們,更沒寫出完好的章程。”

幾位大人輕呵一聲,甚至有一位皮笑肉不笑的說,“那自然,因為您完好的章程今晚才會寫,明早呈上去。”

“我怎會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吳大人手指著這硯台,“這分明是長皇子使得離間計,你們怎麽就上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