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招攬

若是談到敵人,荊吳百姓恐怕永遠繞不過“唐”這一個字,自從兩國交戰以來,雙方互為死敵。

一晃已經過去七年,非但沒有任何改變,甚至仇恨越來越深,即便是路邊的百姓,對於對於那些曾經入侵自家國土的“野獸”也是恨不得啃其肉寢其皮。

書生感覺到酒肆之中驟然寧靜,一股怒火正在暗中不斷地奔湧,反而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黃老將軍此番不但殺死孫同,更收回了我荊吳的精銳,如今揮師趕赴西北,就是要去抵禦唐軍。”

“據我所知,這一次的唐國主將並非項楚,而是原征南軍的歸德將軍,職位不過跟那位雲麾將軍平齊,加上上一次唐國在墨家損兵折將,元氣尚未恢復,必定不是老將軍的對手。”書生的瞳孔閃閃發亮,似乎已經親眼見到沙場的景象,擦掌道,“咱們荊吳當年多難都過來了,今天不是是生了點邪火,怕什麽?”

“好!老將軍威武!”酒肆之中,立刻就有人叫起好來,隨後叫好聲就連成一片,興起的酒客們扔下銀錢,喝得個個面紅耳赤,仿佛城外的敵人已經不再讓他們值得憂愁。

不過還是有些人知道一些書生的底子,調笑道:“任圖,你懂這麽多,結果還不是沒得一點功名,聽說你還跑去投軍,怎麽著,人家沒要你吧?”

書生任圖漲紅了臉,沖著那些嘲笑他的人喝道:“誰說我沒功名?我那是不屑於與那些迂腐的世家門閥為伍!瞅瞅他們那樣子,個個都眼高於頂,實則都是蠢笨如豬……”

但還沒等他說兩句,那人又戳破了他:“什麽不屑,凈吹牛,你還不是拿不出錢走門路,何況就你讀的那點書,還不如幹你的老本行當個大夫。”

聽得這話,眾人哄然大笑起來。

其實這也不是多丟人的事兒,建鄴作為荊吳國都,世家門閥林立,有人戲稱天上掉下一塊磚頭砸中一個人就都有可能是世家背景。

書生任圖雖然不是個甘願平凡的人,但在這樣的酒肆喝酒,就證明他不是出身什麽富裕之家,想要靠送禮走那些達官貴人的門路,在這建鄴謀個一官半職幾乎是難如登天。

不過任圖倒是有幾分脾氣,還真就跟那人鬥上了,不但言辭如刀槍一句接著一句,到了後面更是挽起袖子一副想要上去打架的樣子。

那人也不過就是個小商人,面對任圖這般樣子也沒折,只能是服軟說了幾句好話,自罰了三盞酒,才算作罷。

贏下這場“鬥爭”的書生也十分得意,夾了幾顆花生扔進嘴裏,撲哧撲哧地咀嚼著,隨後哼起了小曲兒,大抵唱的是“男兒當披千金甲,橫刀立馬飲滄瀾。”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作的還是哪家戲文。

只是他還沒注意到,兩雙眼睛已經悄然落在他的背上。

“這人瘦歸瘦,倒是有幾分血性。”黃曜端著酒盞,喝下一盅後對著身旁笑道,“這就是上次被你扔進糞坑裏洗了個澡的書生?”

提到這事兒,身穿便裝的秦軻望著那道背影,想到那一日的場景,不禁莞爾道:“恐怕就連大糞都洗不幹凈他那張愛吹牛的嘴,什麽話都敢往外說,老將軍開赴邊關的事兒,就這麽讓他隨便透露了?你不阻止?”

黃曜倒是一點不擔心,笑了笑道:“沒事兒,其實這事兒在軍中也已經不是秘密,我估計再過幾日就連朝廷都會發布公告,這幾日……只不過是朝廷是在觀察百姓們的反應,怕他們過分失望罷了。”

“我看你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城外之圍可還沒解呢。”秦軻揶揄道。

“我?我可不是不擔心。”黃曜咬著脆脆的酸蘿蔔道,“只是我很明白一點,我在這邊軍是打仗,在這裏也是打仗,其實沒什麽不同。”

沒什麽不同麽……秦軻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最後又只能化作一聲嘆息,道:“喝酒。”

在第一天在校事府認識黃曜,秦軻就因為黃曜那十分幹凈的笑容留下了印象,加上又曾經說過請人喝酒,今天也算是實現承諾。

“城外情況如何?”

“不好不壞,大將軍的精銳從始至終就沒動過,近來倒是又強拉了不少百姓壯丁,人數該當有十二萬。其實那些拉來的壯丁未經訓練,就連那些郡兵都不如,上了戰場只怕都堅持不過半個時辰就得崩潰,但反倒是最讓我擔心的事情。”

“為什麽?”

“一把握在手中的刀和一把藏在袖子裏的刀,當然是後者更可怕,大將軍絕不可能如此無能,他做的怪事越多,只能證明他胸中早有計謀,反而我們這邊一直被蒙在鼓裏。”

“也是。”秦軻喝著酒,點了點頭,想到自己還有使命在身,隨後起身道,“我還是先回校事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