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過往(第2/2頁)

當他從地上爬起,整個人已經恢復成俊朗青年的模樣,不但渾身感覺不到疼痛,甚至衣衫整潔,未沾到半點塵土。

他指著幾人身後那個斷臂的大漢,輕輕道:“還有你,你死得比他們都早,三天後你的傷口惡化,最終只能成為他們幾人果腹的口糧……”

話音未落,那名大漢的身體像是遭到了什麽利器切割,頃刻間四分五裂。

見到了這般變故,兇徒們終於恐慌起來,一臉駭然地盯住了眼前這個一步步向他們逼近的青年人,而秦軻顯然沒打算給他們留什麽情面,繼續指著一人道:“你後來從了軍,可第一場仗就臨陣脫逃,被監軍攔腰給斬了……”

他指到的那個人渾身一凜,驚呼著向後逃跑,沒走兩步,上半身與下半身便成了兩截,似乎是沒有感覺到下半身離開了自己的掌控,那人兩手扒拉著黃土,還在奮力爬行。

其他人……

秦軻的目光幽幽地掃過剩下幾個面如死灰的兇徒,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菩薩劍,感受著那一陣陣冰寒刺骨的殺意湧上心頭,體內氣血也隨著自己的一呼一吸漸漸激蕩肆虐起來。

他不明白剛才的一切究竟有何意義,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產生的預知能力有何用處,他只是感覺沮喪,感覺悲涼,感覺無奈。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爹娘還躺在不遠處的血泊之中,而縱使他能早一些恢復力量,早一些解救了爹娘,結局也不可能有所改變。

一切的結局已經落定在多年前的那個午後,如今呈現出來的,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甚至他剛才指出的那幾名兇徒的淒慘下場,或許也只是他的一點幻想罷了。

既然如此,他現在的這些力量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能夠改變過去,能夠用幻想掩蓋住這麽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歉疚,是不是自己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我知道,我不該偷那幾張餅,我知道,我本該陪爹娘一同死在荒原上……”秦軻望向了那些滿眼驚懼的兇徒,低聲喃喃道:“但是,我沒有。”

隨後他舉起劍,像是舉起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劍芒如電般閃耀。

與此同時,戰場上方的金光轟然綻放,玉盒中直沖雲霄的光芒也在一瞬間擴大了不知多少倍,暴烈的雨水受到光芒照射,突然匯聚成無數條細長的水流,倒著往雲層中灌去。

眾人目瞪口呆之間,金光驅散了黑壓壓的濃雲,整片天地回歸靜穆,夕陽西下,雲淡風輕,本該殺氣彌漫的戰場竟變成了一片祥和中正的景象。

金光灑遍蒼穹,一聲聲龍嘯卻顯得十分痛苦,原本強大得不可一世的黑龍不斷扭動著長長的身軀,正如先前被雷電攻擊無處可逃的鸞鳳那般,他也始終無法擺脫耀眼金光的追逐。

黑色的鱗片在金光之下層層剝落,化作一團又一團的黑色水霧,原本稍有恢復的龍尾這時非但沒能繼續增長,反而噴湧出更多如墨一般的“鮮血”,黑龍掙紮著升騰到天空的最高處,卻仿佛被什麽東西強行鎖住了,突然直直向下墜落……

當龐大的身軀轟然撞擊到大地,震出的塵土足有一丈高,煙塵四溢,沒過了數十名列陣的荊吳軍士兵。

高長恭望著手中玉盒,也是有些震驚,他當然清楚這金光的源頭究竟是何物,事實上,正是因為有這樣東西,他才敢於在黑龍面前有恃無恐。

那是來自葉王陵墓裏,神龍褪下的那片逆鱗。

只是在葉王陵墓裏,這片逆鱗除了鎮壓葉王使其一直未曾屍變之外,還並未展現出什麽驚世駭俗的力量。

不過高長恭聽諸葛宛陵講解過,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正因為當初神龍被心魔奪去了一半心神,新長出的嗜血逆鱗力量之強一度超過了這片原生的逆鱗,而當神龍離世,心魔被神龍意志壓下,這片嗜血逆鱗的力量也跟著衰弱了不少。

在荊吳的時候,諸葛宛陵為了收藏兩片逆鱗著實花費了不少心思,好在神龍逆鱗的祥和中正之力重新占據了上風,使得嗜血逆鱗的邪性無法為禍人間,否則以其嗜血之性,足以頃刻間吸幹十丈內生靈氣血……

相生相克之神奇,莫過於此了。

如今神龍逆鱗離開了荊吳,不再需要壓制嗜血逆鱗的邪性,所綻放出來的力量已經近乎於神龍再臨,明明是實力達到聖人境界的化身黑龍,居然也會被壓制到鱗片俱散,化身漸毀的地步。

或許因為這條黑龍是神龍昔日的老對手心魔所化,逆鱗所發出的金光慢慢地凝聚到雲端,再以一種決絕而神聖的氣勢傾瀉而下,千萬道金光仿若一柄柄實實在在的利器,擊打在黑龍殘敗的身軀上,像滾油潑雪一般,將其侵蝕出了無數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