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制衡經濟的硬通貨

回到了郡署之後,劉琦和楊柏遂來到正廳。

劉琦著人泡了一壺香茗,給楊柏嘗鮮,但此刻這位豪族大佬,便是喝瓊漿玉液,也是味同嚼蠟,苦不堪言。

便是給他喝雲南白藥,也彌補不了他心中的創傷。

適才大營中的情形,反復在他的腦海中來回切換。

軍卒一旦暴怒起來,那場景著實是太嚇人了些。

就好比董卓在世時,這天下的強族再多,但面對他西涼兵的搜牢行為,地方再有話語權的士族和門閥,也是無可奈何的,只能望兵興嘆。

這就是軍事強權的力量。

不過結果並不長久,因為大家群起而反抗董卓罷了。

鐵血軍事鎮壓地方,不能是像老董那麽玩的,政治是個復雜的東西,需要來回博弈,你不可能永遠靠殺人嚇唬人來吃飯。

土豪得打,但同時你也得打出理來。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喝著泡茶,三盞茶下肚,楊柏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請使君直言,我那弟弟,可能請使君手下留情,放他條生路如何?”

劉琦言苦笑地道:“楊公此話便是在難為我,適才軍中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劉某人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將士們的怒氣壓住,不讓事情繼續擴大,但令弟眼下是絕不能放的……說實話,我這也是在保護你們楊家,我現在若是將令弟放回去,別的不說,單我那十萬將士中,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不尊號令,執意去你楊府火拼捉人,我怕楊兄百年的家業,連一丁點都是保不住的,還需謹慎才是。”

楊柏聽了這話甚想罵娘。

表面上聽著很替他們楊家著想,但仔細品品,就知道這當中不乏有威脅之意。

只是這威脅,他必須得受著。

“那依照使君之意,此事可有解乎?”

劉琦認真地思慮了一下,道:“目下尚有一法,可安眾將士之心。”

“請府君名言。”

劉琦嘆息道:“三軍將士,因令弟之行而這般憤怒,其實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因為令弟意圖侵占軍資而已,只是令弟尚未行事,便暴露了……但這個中細節,我心中知曉,然將士們卻並不知曉……非得楊君有所表示,以安眾心,方可解此禍患。”

楊柏的心頭一陣無奈,也是一番感慨。

他知道,這是對方要他破財免災。

終歸是一族之長,氣度還是有的。

楊柏站起身,道:“使君如此坦陳相待,楊柏心中深為感激,柏願以家資萬萬前助軍,以慰勞將士們在關中浴血拼殺,為國除兇之功績。”

劉琦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有勞楊公這般厚意,這萬萬錢的財貨,劉琦本不當受領,怎奈群情激奮,劉琦無長物慰軍……這樣,今日便暫借楊公財貨勞軍,待日後府庫充盈,便即相還。”

楊柏急忙道:“使君萬萬不可如此說,是我弟惹下了麻煩,累及使君,焉敢向使君討債。”

劉琦淡笑道:“楊公果然是高義之人,好,劉某從不欠人人情,我有一件東西,也想請楊公一觀。”

說罷,便見劉琦拍了拍手。

少時,便有兩名護衛擡著一個大箱子,邁步走到了劉琦的面前。

劉琦讓護衛打開,將當中白色瓷器,呈遞到了楊柏的面前。

看到白色瓷器的一刹那,楊柏的臉色頓時變了。

瓷器在這個時代,本來就已經是極為罕見的稀罕物,且這天下間能夠產瓷的土窯,所生產的也都是青瓷。

而白色的瓷器,別說是見,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使君,此寶是使君從何處尋得?”

劉琦輕輕地抿著茶水,道:“不是尋的,是我荊州燒制出來。”

“燒制的?”楊柏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何處之窯,竟能夠燒制此物?”

劉琦的身體略微向前傾:“荊南土窯,盡可生產此物……怎麽樣,楊公,可有興趣,就此物談談?”

白色的瓷器,天下難尋的珍品至寶,楊柏當然想跟他談。

……

打仗並不是稱雄於這個世界的唯一方式。

雖然強大的軍事實力是在這個時代稱雄的基礎,但沒有政治實力和經濟實力,以及足夠的糧草作為供應,任憑哪一路諸侯,也無法笑到最後。

而這些,都是需要一點一點用時間來堆積,提前未雨綢繆的。

糧草方面,軍屯與民屯的同時實施,再加上荊州的大後方目下處於安泰時期,可以說劉琦不缺糧。

雖然流民的湧入使得人戶大幅度增加,但只要租庸調分配的合理到位,至少能夠解決荊州十年的糧秣之急……當然,幾十年之後,若是社會安定,土地兼並問題一樣會再度出現,到時候均田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只能用將人頭稅打入田地的方式來進行人口隱藏數量和稅賦的控制,但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