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很樂意為您效勞 顧淵微笑:“看來我們是能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了。”

嘭!

門被重重地甩上的聲音驟然從IPAD裏傳出來,姚婉被嚇了一跳。

姚婉撫著胸口,張口就要罵顧淵故弄玄虛。

顧淵十分體貼地點下暫停鍵,溫聲說:“您別急,刺激的還在後頭。”

姚婉一口氣憋在胸口,悶得難受。

顧淵熟視無睹,低垂著眼,輕輕觸了一下播放鍵。

姚婉那特意壓低了的嗓音,裹著氣急敗壞從IPAD裏傳出來,打破了病房裏的靜寂:“你到底要幹什麽?!”

隨後就是顧思明的聲音。

顧思明一掃平時的靦腆與怯弱,平靜無瀾地說:“我要回顧家。”

“不可能!500萬,足夠你花一輩子了,趕緊拿著錢滾蛋,別再來找我!”

“媽媽,我要回顧家。”

“別叫我媽!你不是我兒子!你媽是那個自殺的精神病!趕緊拿著錢滾蛋,別逼我叫人把你轟出去!你個討債的癆病鬼!”

“呵!”

“笑什麽笑!鬼裏鬼氣的!趕緊滾!”

“媽媽,給你聽一個好東西,聽完你再做決定。”

“……”

姚婉臉色煞白,見了鬼似的盯著顧淵。

她想不通,向來她說啥是啥的傻瓜蛋怎麽突然就長出了腦子,更想不通,那天家裏明明就她一個人在家,怎麽就被這個傻瓜蛋錄了音了。

傻瓜蛋還這麽能忍,竟然攥著這錄音小半年都沒露聲色。

被她當成隨手養的小玩意兒一樣呼來喝去的傻瓜蛋,隱忍半年之後,才突然微笑著朝她露出鋒利的獠牙,姚婉不禁不寒而栗,簡直不敢細想傻瓜蛋的目的。

IPAD裏開始傳出嘈雜的聲音。

有男人在罵罵咧咧,有女人在哭天搶地,有孩子在打著滾兒嚎。

比這嘈雜的聲音更為清晰的,是顧思明的一聲輕笑:“媽媽,你仔細聽哦!很精彩呢!”

顧思明這一聲輕笑,笑回了姚婉被驚出了竅的魂兒——小傻瓜蛋重傷在床,這是天賜良機,必須趁機把IPAD搶過來刪了這段錄音,不然的話肯定後患無窮。

姚婉發了瘋似的撲向病床。

晃著艷紅的指甲,毫無章法地去抓搶顧淵拿在手裏的IPAD,就好像顧淵那只養尊處優的手裏捏著不是黑色的iPad,而是她未知的命運。

不搶到手誓不罷休。

鋒利的指甲劃過細嫩的皮肉,顧淵手背上瞬間滲出了一串血珠。

顧淵皺眉。

失策了,他沒想到姚婉反應會這麽激烈。

生命來之不易,顧淵並不想因為一個“瘋婆子”傷上加傷。

右手虛護著傷口,左手捏著ipad象征性地躲了兩下,顧淵快速掃過病房的布局,忍著刀口處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揚手將ipad拋出去,以期制造一個短暫的緩沖,讓這個“瘋婆子”冷靜下來。

“嘭!”

黑色的ipad在病房裏劃過一道弧線,砸在透著落日余暉的鋼化玻璃窗上,又被反彈回來,滑落在窗下那張天藍色的陪護椅上。

姚婉惡狠狠地瞪了顧淵一眼,松開顧淵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奔向已然黑了屏的IPAD。

最新款的水晶高跟鞋磕在床腳上。

鞋面上的鉆石被磕掉了,細長的鞋跟被扭斷了,姚婉甩掉高跟鞋,一瘸一拐地繞過顧淵的病床,提起旗袍下擺,朝著陪護椅上的IPAD沖了過去。

顧淵禮貌地別開視線。

聽著姚婉的動靜,估算著姚婉的位置,估摸著姚婉差不多沖到陪護椅旁邊了,顧淵悠悠地問:“您就是拿走我的ipad又有什麽用?”

姚婉脊背一僵,蔥白的手頓在離黑色ipad一寸外,漆黑的屏幕裏倒映著大紅色的指甲。

顧淵捂著傷口,忍著越來越劇烈的疼,面不改色地說:“既然思明給你聽過錄音,你就應該知道,這段錄音我不可能沒有備份。”

“我提醒你一句,你前腳拿走我的ipad,我後腳就可以把這段錄音發到顧先生的郵箱裏去。”

姚婉縮回手,放下旗袍裙擺,轉過身,惡狠狠地盯著顧淵:“顧先生?”

知道這是緩沖生效,姚婉終於冷靜下來了。

顧淵轉過頭,看向姿容堪稱狼狽的姚婉,微笑:“我爺爺顧正國先生,我大伯顧鋒先生,或者我的父親顧鐸先生,您可以任選一個。”

“當然,您要是全都想要我也沒意見,誰讓您是養育了我十九年的母親呢?我很樂意為您效勞,給他們每人發送一份郵件。”

姚婉指著顧淵,嘴巴開開合合。

她想罵“養不熟的白眼狼”,想罵“爛賭鬼生的賤種”,想罵“精神病生的小雜種”……

想罵的話無數,然而,最終卻什麽都沒罵出來。

盛怒過後,余下的全是恐慌與憂慮。

姚婉哪怕恨不得生啖顧淵的肉,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不必。”

顧淵微笑:“看來我們是能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