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地圖上每一個紅點,都代表了可能藏有邪教的老窩。柳弦安看著密密麻麻如同爛瘡的顏色,心裏一陣惡寒。

“放心。”梁戍拍拍他的脊背,“遲早會一片一片清掃幹凈。”

……

劉恒暢站在床邊,看著巫醫替烏蒙雲悠換藥,紗布揭開後,肋下原本血淋淋的傷口已經愈合許多。

“教主。”巫醫稟道,“雲悠公子明日就能正常習武了。”

劉恒暢心想,這是什麽鬼話,正常人哪有傷成這樣還能殺人的?走都走不利索,民間傷筋動骨也要一百天。

他擡眼偷瞄了一眼教主,想探探對方的意思。這位攪得全西南都不得安穩的邪魔頭子,其實只是個年紀四五十歲,模樣平平無奇的普通中年男人,並沒有生出三頭六臂,渾身上下能稱上“邪”的,可能就只剩下了眼神,三角形的眼皮,耷拉著,包裹住一片黃濁透骨的陰森。

巫醫見教主不說話,只當他是默許,便捧進來一只巨大的陶瓷罐,裏頭“框框鐺鐺”也不知裝了什麽東西,像是活物正在亂爬,把蓋子打開後,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爪子先伸出來,饒是劉恒暢早年見過無數毒蟲,此時也一陣毛骨悚然。

烏蒙雲悠對此卻沒有太大反應,只是閉上了眼睛。巫師將罐口移到他的傷口上方,像是要將裏頭的黑蟲倒出來,劉恒暢實在忍不下去這種肮臟的療法,正欲阻攔,門口卻已經響起腳步聲。

來的是鳳小金,也是白福教上下,唯一一個敢與教主唱反調的人。巫醫們知他向來厭惡各類毒蟲,便識趣地將罐子收走,人也轉身退出門。

鳳小金看著烏蒙雲悠敞開滲血的傷口,面色多有不悅。劉恒暢見狀,悄默走上前,手腳麻利地將繃帶重新捆了回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教主這才開口,淡淡說了一句,眼下不缺人手,倒也不必用上繡傷蛛娘。

鳳小金道:“我聽說梁戍在大肆調遣兵馬,現在整個西南在他手下,正如同一盤錯綜流動的棋局。”

“那就送他一盤無解的死棋。”教主道,“從十面谷開始,一直崩塌到夢都的王座。”

繡傷蛛娘,十面谷。劉恒暢將這些素日裏收集到的情報匯總起來,借著去山下采藥的機會,一並交給了西南駐軍的暗線。

……

阿寧問:“繡傷蛛娘,是什麽?”

“是一種巨型毒蜘蛛,又叫繡傷醫娘,吐出來的絲有助於傷口快速痊愈,但有毒,用一回兩回倒好,若長年累月接觸,我認為多少會損傷心脈。”柳弦安倒,“不過在巫醫的理論裏,這種蜘蛛是上天給醫者的饋贈,所以完全無毒。”

阿寧也覺得此等旁門左道的療法,聽起來不甚靠譜。

苦宥拄著一根拐杖,“邦邦”一路敲進院,阿寧忙扶住他:“苦統領怎麽獨自來了?”

“王爺差我來請柳二公子,大家正在商議十面谷的事。”苦宥道,“走吧……啊!”

剛轉身,就撞上一顆樹,這兩天苦統領兩眼一抹黑,沒少摔跤。阿寧納悶得很,問自家公子,這大營又不缺人手,怎麽王爺總是讓蒙著眼的苦統領四處走動傳話?

柳弦安還沒來得及回答,前頭的苦宥先聽到了,回頭笑道:“王爺是想讓我盡早適應。”

這與相不相信柳弦澈的醫術無關,手術總是有風險的,現在適應了,哪怕將來真出意外,也不至於在一片絕望中抓瞎。

用梁戍的原話,就是“哪怕看不見,也得練出本事往馬背上爬”。

“王爺就是這樣的性子。”苦宥道,“在他身邊的人,就沒有誰是低沉消極的。”天塌下來,西北大營的人也會想法先撐住。

柳弦安很喜歡這種性格……不過話說回來,梁戍身上就沒有哪種品格,是他不喜歡的,雙眼被愛情蒙蔽大半,僅存的一點點理智,全用來在床上捂著寢衣到處躲。

色令智昏了,但又沒完全昏。

前廳裏已經坐滿了人,柳弦安猶豫一下,還是坐到大哥跟前,主要是因為驍王殿下身邊還圍著三五名副將,自己估計也擠不進去。

“十面谷在此處,距離駐軍城不算遠。”一名本地副官指著地圖,“周圍一片都是連綿村落,規模大小不一,他們有將男孩送至軍營的傳統,原本是白福教的重點拉攏對象。”

這也正常,因為若是拉攏成功,就等於在駐軍營地裏埋下了無數眼線。但十面谷的鄉民腦子卻清醒得很,表面上“嗯嗯啊啊”答應得好,轉頭就飛奔通風報信,帶著官兵來抓人。

白福教在吃了不少悶虧之後,終於學精了,不再拉攏十面谷,而是將他們視作眼中釘,只等有機會除之而後快。

柳弦安問:“他們會屠殺村民嗎?”

“可能性不大,我們的軍隊就在半山腰,幾乎能俯瞰整片十面谷。”苦宥道,“稍有異常,便能在第一時間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