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3頁)

阿寧直嘆氣,公子竟然會有嫌無聊的一天,當初那個一睡就能睡一整天,還覺得睡覺十分有意思的人是誰,難道有了驍王殿下,就連三千世界都懶得再去了嗎?

主仆二人在村子裏逛了大半圈,也沒等到邪教殺手,只好悻悻回房。在暗中保護他的驍王府侍衛卻不敢松懈,依舊四散守在村子裏,原以為今日又會一無所獲,沒曾想,竟真守來了動靜。

日暮西山時,一隊人馬出現在了村口,為首的男子身穿一件青色大氅,連著銀狐皮帽子,將臉遮住大半,隨從不少,還帶著小廝,看著不大像刺客,更不像綁匪。偽裝成守村人的禦前侍衛擋在路中,磕著煙鍋問:“你們找誰?”

“找那位神醫。”柳弦澈聲音清冷,“看診。”

“隨我來吧。”禦前侍衛側身,示意眾人跟自己走。可能是因為這病人的態度太過祖宗,不像尋常村民那般陪笑惶恐,反倒像是要登門討債,所以他便又回頭看了一眼,卻仍沒看清對方的長相,只瞥見了尖尖的下巴,和抿成一條線的薄唇。

這長相看著眼熟,卻又不太熟,總之古怪,他提高警惕,而在暗中,早有人飛奔去向梁戍匯報此事。

柳弦安正坐在房中,替一名摔斷了腿的大叔換藥,大叔耳背,聽不太清大夫的話,所以配合度極差,半天才將腿擡起來,還擡得不是位置,柳弦安懶得再喊,湊活替他松了夾板,側身費勁換好藥,想將繃帶重新纏回去,半天找不對位置,白白折騰一身汗,正準備叫阿寧過來幫忙,卻有另一雙白凈的手突然出現,接過繃帶往後用力一抽,抽得大叔“嗝”了一聲,險些背氣。

柳弦安側頭去看。

柳弦澈與他對視。

柳弦安倒吸一口冷氣,眼珠子瞪得同阿寧有一比,一旁的禦前侍衛見勢不妙,覺得柳二公子怎麽這副表情,於是上前就要拿人,卻被柳弦安揮著手拼命打發走。

“……”

柳弦澈並未說話,三下五除二替傷者包紮好腿,冷聲教道,“往後再有這種,不必手軟,否則折騰半個時辰也包紮不完。”

“我知道,但我沒什麽力氣。”柳弦安辯解。

你現在倒是知道了,家裏就一問三不知。柳弦澈對傷者道:“好了,你出去。”

傷者也被這渾然天成的債主氣場給震住了,連頭都不敢擡,拖起拐杖就往外挪,跳得歡快堪比僵屍。柳弦澈將鬥篷的帽子摘下來,禦前侍衛才終於看清了臉,這回輪到他倒吸一口涼氣,阿寧把手裏端著的盆“哐當”往地上一放,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跑。

跑去哪裏?

跑去找驍王殿下匯報軍情。

“王爺,王爺,王爺!”他氣喘籲籲地說,“我家大公子真的來了!”

房中。

柳弦安道:“大哥。”

柳弦澈坐在椅上:“怎麽回事?”

“王爺想要用這個法子,將白福教的殺手誘騙出來。”柳弦安解釋,“他們一直想抓白鶴山莊的大夫去給鳳小金看診,而大哥是我們家中醫術最好的,所以就由我假扮幾天。”

“我沒有問這個。”柳弦澈從袖中取出一疊藥方,“都是你開的?”

柳弦安點頭:“對。”

“沒人幫你?”

“嗯。”

“何時偷偷學的?”

“也不算偷偷。”

畢竟小時候的柳二公子躲在藏書樓裏嘩嘩“削面”,可是全山莊都知道的。柳弦安道:“我就說我全部看完了,但大家都不信的嘛。”這又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們的問題。

柳弦澈看著眼前的弟弟,他是極少有“震驚”這種情緒的,但現在也是耳鳴不絕,世界崩壞,不可思議道:“所以你那時就記住了所有的醫書,卻一直瞞了這麽多年?”

也不算瞞吧,畢竟也沒有人來問我,而且山莊裏最不缺的就是大夫。柳弦安覺得,那在這種情況下,我躲在水榭裏睡覺,這難道不是很合理嗎?畢竟看診又不是什麽非我不可的活,還是睡覺更舒服些。

柳弦澈沒有理會這一番辯駁,隨手抽出一把布筐裏的戒尺:“手伸出來。”

柳弦安:“……”

他老老實實受了三下,心中甚是苦惱,怎麽一見面就要挨手板。

柳弦澈問:“知道為何打你嗎?”

柳弦安答:“因為我冒充兄長。”

“啪!”

柳弦安及時糾正:“那就是因為我明明懂醫術,卻隱瞞了許多年。”

結果又換來了一戒尺,疼得直吸冷氣。

柳弦澈道:“打你,是因為你在小照村開錯了一張方子。”

柳弦安一聽,也顧不上疼了,拿起那疊藥方檢查。柳弦澈道:“若找不出錯在何處,就繼續來我這領罰,直到能找到為止。”

柳弦安將藥方一一翻過,果然找到一處錯誤,很不應當發生的錯誤。本想辯解一句,那天是忙昏了頭,話到嘴邊卻又想起爹天天念叨的家訓,便乖乖將手伸出去。白鶴山莊在醫術方面,待弟子向來嚴苛,柳弦澈更是嚴苛中的嚴苛,重重三尺打得那細白掌心腫起一道紅痕,方才將戒尺放在一旁,道:“記住這回教訓,往後加倍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