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2頁)

毒藥和殺手倒都是真的,也有相應的證據,因為他先前確實準備殺了銀喋。梁戍點點頭,道:“好,余掌櫃若肯一五一十交代,無任何隱瞞,那本王就答應留你一條命。不過繼續待在懷貞城裏是不可能了,不然就隨單慶去青州雲嶺一起養馬,如何?嘶……他做馬官,你就做個馬夫。”

余重喜出望外,趕忙磕頭稱謝,他素來聽聞這位王爺殺人不眨眼,還當自己這回定會命休,沒曾想竟還能繼續活下去,只要能活著,還怕逃不出那雲嶺馬場?

於是便竭力討好,順著梁戍的意思,把銀喋做下的惡事挑揀出幾樁說了,其中果然有綁架婦人孩童販往別地,卻不是像一般的販子那樣,在僻靜處迷暈打昏了強綁,而是先接近這些婦人孩童家裏的男人,洗腦使他們深信末日救世論,再心甘情願將原本最心愛的家人雙手獻祭出去。

柳弦安稍稍嘆了口氣,眾生皆苦,邪教著實可惡。

這一頭的余重說得滔滔不絕,另一頭的銀喋卻是閉口不吐一個字,高林出身軍營,是沒有什麽君子規矩的,拎起一根皮鞭,將這裝神弄鬼的惡棍抽得渾身鮮血淋漓,單腳踩在他的胸口,蹲下道:“你我都清楚,那狗屁的什麽教就是個斂財的幌子,現在你落到我手裏,財是肯定沒了,命也保不住,但要是能供出上線,至少能少吃一些苦。”

銀喋直直躺著,眼底沒有任何波瀾。

“怎麽,怕你一旦松口,他們會殺了你的家人?可笑,原來你這種專門害人妻離子散的狗東西,也有家人。”高林收腳站起來,居高臨下道,“但也有不了多久,十八嶺山的澄碧村,他們是住在那裏沒錯吧?”

銀喋如遭雷擊,掙紮著爬起來:“你!”

“這裏的駐軍一直在暗中查你,而且查得頗為詳細。”高林道,“放心,你的家人倘若並未作惡,未必就一定會遭處決,至少你那不滿一歲的兒子是能留一條命的。但你要是一直像現在這樣咬緊牙關,毫無立功表現,那就實打實得株連九族,別說一歲,一個月也要斬,具體流程大致是這樣的,先剮了你,再斬了他。”

銀喋胸口劇烈起伏。

高林將紙筆重重丟在他面前。

這樁案件一連審了七天,七天之後,方才將兩人的證詞一一對上,各自定了罪責。銀喋被斬於菜市口,行刑前已經遭圍觀百姓砸了個頭破血流,余重則是被關進囚車,一路押往青州,但還沒走出十裏地,腦袋也飛了。

高林回來稟告此事時,柳弦安正在梁戍身邊,與他說著余琮的病情,聽到之後難免驚訝,道:“我還當王爺當真要留他性命。”

梁戍點頭:“本王是答應了,並且向來言出必行。”

高林接話:“對,但我就是這麽大逆不道,偏愛與王爺對著幹,王爺請懲罰我吧。”

柳弦安:“……”

最後罰了一天半的餉銀,至於為什麽還有零有整,因為原本是要罰三天的,但驍王殿下仁慈,見不得副將哭喪個窮臉,於是慷慨地給打了個對折。

柳弦安道:“原來王爺是這種人。”

梁戍扯住他的發帶:“哪種人?”

柳弦安道:“很瀟灑。”

梁戍笑道:“我當你要說我言而無信。”

柳弦安搖頭,堅持:“這就是瀟灑。”以德報德,以怨報怨,以君子報君子,以小人報小人,公平得很。

梁戍松開手:“小花怎麽樣了?”

“身體很好,就是不愛說話,害怕見人。不過有童統領與劉嬸陪著她,城裏的小姑娘們也天天帶著果子去探望她,阿寧說已經開朗許多了,就連那位牟翠花牟大嬸,今天中午都端了一碗雞湯過去,百姓良善,一座城就該這樣。”

“讓童鷗多陪女兒幾天吧,先別打擾,將來還有的他忙。”梁戍又問,“余琮呢?”

“活得也挺好。”柳弦安道,“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即將登向聖地的成仙心態。”

“這些年因那些邪教采補之道,他成天往孩子堆裏跑,聯合銀喋暗中禍害了多少女童,余府後院昨天才新挖出一堆白骨,這種老淫棍居然還想成仙?”梁戍道,“走,隨我一道去看看他。”

柳弦安答應一聲,小跑兩步跟上。西北大營裏的硬骨頭將軍走路,和江南水榭裏的軟骨頭懶蛋走路,是能差出七八倍速度的,梁戍早就發現了,但他不想改,反倒將雙腿邁得更開了些——只因覺得對方像只出殼鴨子一樣跟在自己身後,匆匆忙忙搗騰步伐的模樣,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