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頁)

梁戍點頭:“好。”

回到營地,將這件事告訴高林,高副將聽得連連嘆氣,將自家王爺拉到沒有人的角落裏苦口婆心地勸,我們不是說好要把柳二公子送回白鶴城,怎麽突然又變卦了。討媳婦這種事講究的是花前月下,邪教老窩那是什麽鬼地方,兇險重重瘴氣密布,哪個有腦子的會領上心上人到那裏一遊?王爺是不是又威脅人家了?

梁戍被他念叨得頭昏:“離我遠一點。”

而阿寧對於這個決定,一如既往是萬萬分支持的,他說:“我覺得公子就應該同王爺在一起。”

柳弦安半躺著:“嗯,我也這麽想。”

躺了一會兒,他提筆給家中爹娘寫了封信,告訴他們自己得去西南,阿寧在旁邊替他研墨,也湊過來看了兩行,提醒道:“公子還是寫長一些吧,這回又是戰爭又是邪教,莊主和夫人肯定擔心極了,得讓他們放心,嗯……就說王爺將我們照顧得很好,這裏很安全。”

柳弦安依言照寫,家書抵家譜,那叫一個厚。信中細細描繪了驍王殿下是多麽驍勇無敵,用兵如神,對自己又是多麽關懷有加,體貼備至。洋洋灑灑又灑灑洋洋,事無巨細,阿寧最後都看瞌睡了,揉著眼睛提醒,別只寫驍王殿下,也寫寫自己啊,公子不也在戰爭中做了許多厲害的事?

但柳弦安已經將筆丟下了,他寫累了,胳膊酸,走到床邊一躺:“就這樣吧,我不想動了。”

阿寧遺憾得很,仔細將信件整理好,整理到一半,外頭突然傳來梁戍的聲音,於是他就眼睜睜看著剛才還號稱他自己“很累,胳膊很酸,連多寫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的懶蛋公子,立刻就起床精神奕奕地跑了出去。

“……”

大軍略作休整,便又拔營前行。

苗常青雖說是叛軍,但因庇護百姓有功,又年邁患疾,梁戍便將他發往昆州,在那裏做一名守墓人。聽著雖苦,但昆州氣候溫暖,是個不缺糧的地方,附近又有白鶴醫館,可以隨時替他看診,守墓也不必幹重活,只管住在村子裏,勉強能算安度晚年。

潛曲城的戰役如梁戍所預料的,打得沒費吹灰之力。洪烽借地勢之利,命大軍放緩行軍速度,以迷惑叛軍耳目,自己則親自率三千先鋒軍,從另一條小路急速行軍,連夜奇襲入城,叛軍首腦還在夢中,就被砍飛腦袋,血濺了三尺高。

這場因水災饑荒而引起的叛亂,也隨著這一刀而徹底結束。

陰暗的大牢裏,呂象看著擺在自己眼前的一碗飯,一塊肥肉,瞳孔緊縮,擡頭道:“你想殺我!”

梁戍道:“你貪汙受賄,治下不嚴,瀆職懈怠,草菅人命,難道不該殺?”

“只有皇上——”

“就是皇兄要砍你的腦袋。”梁戍冷冷打斷他,“跪下,接旨吧。”

呂象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不可能,我叔父……是你,你與我叔父向來不和,便從中作梗,我要面聖伸冤!”

高林也對這臉皮厚度嘆為觀止,你有個屁的冤,他命獄卒進去,將這一灘爛泥勉強架起來跪著,自己展開聖旨草草念了一遍,“啪”一合:“行了,帶出去。”

“梁戍!”呂象失聲高喊,“你如此囂張,我叔父不會放過你的!”

高林一腳踹得他閉氣:“你還是先放過你叔父吧,這回斬你就是呂大人親自請的旨。他一大把年紀,胡子都能拖地了,還要管你這爛攤子,你若當真有良心,死後魂就飄遠些,少去驚嚇那倒黴老頭。”

呂象一路淅淅瀝瀝地被拖了出去,是當真淅淅瀝瀝。高林捂住鼻子,跟隨梁戍一道出去監斬。潛曲城的百姓都在,劊子手一刀下去,斬殺了呂象,也斬殺了白河一帶的官員貪汙瀆職之心。

賑災的糧食已經從四方源源不斷地運了過來,欽差大臣也即將抵達,流民被各地官府有序接納,至少能過個不再饑寒的冬天。

柳弦安坐在南行的馬車裏,手裏捧著暖爐,依舊凍得鼻頭通紅。

“我聽高副將說,北方現在已經飄雪了。”阿寧也擠在他身邊,“要是我們在王城就好了。”

柳弦安心裏也有些遺憾,因為白鶴城是不會下雪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雪,想著想著,鼻子發癢。

“阿嚏!”

阿寧拿起旁邊一邊的披風,將他裏外裹住。黑色毛皮上綴著金色系帶,奢華精美,與柳二公子平時的素色大袍不是同一個裁縫流派,一看就知道是宮裏的東西。而除了這件披風,馬車裏的毯子,墊子,枕頭,甚至被子,也全是驍王殿下送來的。

阿寧莫名其妙,連連擺手:“我們有,我們有的。”

高林態度堅決:“有不打緊,有也得收著。”

這路途迢迢,窮鄉僻壤,我家王爺也實在沒有別的東西好送。但他這陣情竇初開,正是小鹿亂撞,稍微一點火星子就能瘋狂燎原的時候,簡直恨不能將世間所有好東西都雙手捧給心上人,搜刮來搜刮去,也只能找到這些了,雖然看著寒磣丟人,你家公子可能也並不需要,但還是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