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4頁)

方才他們見邱大興回房,猜到柳弦安今晚是獨自沐浴,便又趕緊叫上同伴跟了來,閑是真閑,猥瑣也是真猥瑣。

“走快些,去將他的衣服藏了。”

笑聲又起,看來都對這“妙計”滿意至極,腳步也加快幾分。眼看著溫泉就在不遠處,眾人摩拳擦掌,正欲上前實施計劃,卻渾身一僵。

“唔,唔唔!”

他們站在原地,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動不了了!雖然剛才還好好的,可現在不知為何,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腿就像是被灌入了鉛,再不能邁動半步,哪怕用盡了渾身力氣掙紮,也只能像雕塑一般杵在泥裏,從嗓子裏發出含糊的氣音。

活像個傻子。

有膽小的,當場就嚇得尿了一地,不能動歸不能動,倒不耽誤下三路。

這時從陰影中緩步走出一個男人,衣著考究華美,雲錦黑袍被風吹起時,真真像畫裏畫的索命修羅,可又不像修羅那般青面獠牙,反倒生得身材高大,面容更是俊美異常,一對眉峰斜飛入鬢,雙眼如暗夜寒潭,看一眼,就叫人連血液都涼了半截。

眾人抖若篩糠,如同在盯一尊鬼神——也確實是鬼神吧,否則誰能在一瞬之間,就將所有人剝了聲音,定住身形?

梁戍掃了一眼這群身強力壯、卻不務正業的廢物,心中厭惡至極,反手一袖將他們打得重重跌倒在地,人摞著人,嘎巴脆響,也不知斷了幾根骨頭。兩名護衛自高處落地,跪地道:“王爺。”

“帶下山交給石瀚海。”梁戍轉身往溫泉的方向走,“賞一頓板子,再丟進牢裏餓兩天,本王要親自處置他們。”

……

柳弦安此時已經洗完了澡,正裹著一件單衣,坐在岸邊不緊不慢地擦頭發,雙足依舊浸在水中,在月色下,整個人白得發光。

梁戍刻意放重了腳步聲。

柳弦安果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他將濕發挽好,又取過一邊的衣裳穿了,再想穿外袍,卻看著上頭的臟汙手下一頓。梁戍上前問:“阿寧沒給你準備別的衣服?”

“都洗了,還沒幹。”柳弦安道,“無妨,不穿了,反正也就這一截路。”

山間仍有林風,梁戍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解下自己的披風,抖開裹在對方肩頭:“你是大夫,理應知道病不病與臟不臟孰輕孰重,不過不穿也罷,明日我讓阿月再去找找,看裁縫鋪子裏還有沒有存貨。”

“王爺這就錯了。”柳弦安道,“臟與病,關系大著呢。”他伸了個懶腰,覺得渾身筋骨都被泡軟了,也不想再進一步闡述醫理,就只沿著山路慢慢吞吞地走,是真的很慢慢吞吞,走了一陣,梁戍問:“你是和這一帶的螞蟻有仇嗎?”

柳弦安否認:“我沒踩,方才看到兩窩,都繞過去了。”

梁戍越發不可思議:“你走路還真的數螞蟻?”

柳弦安回答:“就順便看兩眼。”

梁戍:“……”

他扯了扯他的頭發,兇巴巴地催促:“快走!”

柳弦安捂住腦袋,象征性地往前趕了差不多十步,速度就又慢了下來,是當真走不快。梁戍沒轍,只能陪著他數了一路螞蟻,數到後來,柳弦安又想起來一件事,便道:“將這些百姓全部治好,大概還得要四十來天。”

梁戍點頭:“好。”

柳弦安又問:“那王爺呢?”四十天不算短,他還記得對方是要趕去萬裏鏢局的,查當年譚老大人的舊案。

梁戍的確沒打算在這裏待太久,他已將白福教一事上書朝廷,也已派人去查處了與杜荊聯手掉包糧食的地方官員,該解決的事情既然都已一一解決,自然該啟程去下一個目的地。

至於柳弦安,程素月也安排好了一隊人馬,會在赤霞城的蠱毒之亂結束後,將他主仆送回白鶴山莊。

難道就要分道揚鑣了嗎?白鶴山莊雖遲早是要回的,可柳弦安仍記得自己此行的拆婚任務,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回。他斟酌半天,委婉開口:“那王爺以後還會不會再來我家做客?”

梁戍轉過頭看他。

柳二公子雙眼殷殷,就差將“千萬別來”四個字糊上驍王殿下的臉。

梁戍道:“來。”

怎麽還要來,柳弦安只好說:“那不如我與阿寧也去萬裏鏢局。”

梁戍微微挑眉:“哦?”

柳弦安給自己找理由:“想多活動活動。”

柳莊主若是聽到這句話,估計會感動地當場熱淚灑衣襟。

梁戍暗自發笑:“倘若我並無意求娶柳三小姐呢?”

“……無意?”

“無意。”

“當真?”

“當真。”

柳弦安立刻改口,那我還是不去鏢局了,回家活動也一樣。

同時假模假樣地補充:“唉,阿願若是知道,一定難過得很。”

梁戍被他這毫無誠意的變臉速度氣笑:“難過什麽,難過再也跳不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