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窗外掠過卷著暖意的風, 耳膜鼓動著世界的靜默與喧囂。

盛夏時節,體溫偏涼的林項北背後也浮現出一層細汗。兩個人坐在餐廳溫涼的瓷磚地面上,疊放在一起的手跟碰在一起的肩膀, 在尋常又裹著燥意的夏夜顯得滾燙。

他們交換第一個生澀而小心試探的吻,周嶼白按在林項北肩膀上的手擡起,落在林項北的側臉摩挲了片刻,偏過頭朝他探身加深這個吻。

朦朧的月光下,模糊不清的剪影像電影結尾烙印在心底、令動情者銘心刻骨的美好落幕。

林項北眼睫下落,周嶼白的氣息籠罩住他, 稍顯生疏地撬開他的唇齒,起初還難掩克制的溫柔,隨後卻在氣息的交換中無意識跟隨直覺兇狠地輕咬。

他呼吸隨著這個無法控制的深吻而淩亂了半拍,周嶼白等這一刻等了太久, 僅僅只是一個吻,卻好像洶湧海浪般載著交織的靈魂起起伏伏。

短短數秒鐘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直到林項北推開周嶼白的肩膀, 低頭抿唇平復亂了陣腳的心跳,周嶼白才戀戀不舍地撐著膝蓋靠回櫥櫃上。

表面冷靜果斷,實則在重要的事情上心思深沉、容易因思慮過多而躊躇不前的周嶼白回到了他原本的樣子——

周嶼白在耐心等到林項北先主動、確認再不必有多余的顧慮後,就開始得寸進尺。

不管先前有多少’發乎情止於禮’,周嶼白現在都不在意了。

只要看到林項北朝他靠近,周嶼白就不會再後退半步,也不會再給林項北遠離他的機會。

周嶼白深吸口氣,平復呼吸,垂眸指腹在唇齒間掠過,眸光亮而深。

他將胳膊搭在曲起的膝蓋上, 看著窗外沙沙作響的茂密枝葉,嘴角無法控制地上升到十萬裏外的夜空, 語氣卻飽含輕描淡寫的鄭重:“林項北,你親我,你得對我負責。”

林項北從難得混亂的思緒中抽回來,愣愣地看著黑暗中輪廓模糊的周嶼白:“……什麽?”

他明明是隱約直覺周嶼白在猶豫,在等他朝他靠近。

所以他就遵從自己的內心,難得沖動一次,順應一瞬間的勇敢去做了想做的事。

明明先主動的是林項北,現在卻反倒成了被動的那一方。

如果桃金娘有上帝視角能看到這一幕,大概會直呼一聲“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想討老婆就得擁有睜眼說瞎話的厚臉皮”。

上天可見,林項北本來只是被周嶼白帶動起來的氛圍推動,也只是給了對方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而周嶼白將這個吻無限延長、加深,最終卻眼都不眨地跟林項北說要他“負責”。

周嶼白,不愧是你。

占了便宜還要裝’受害者’的大尾巴狼。

林項北隱約察覺到周嶼白哪裏有所變化,但他又一時間說不上來。

他不知道的是,他靠近他落下的那個吻,卸下了周嶼白所有克制的枷鎖,從這一刻起,不會再停滯不前。

那個吻是解放潘多拉的魔盒,打開禁制的最後一道鎖鏈。

周嶼白在明確被偏愛的確信中,有恃無恐。

林項北默不作聲,沒有立刻回答。而周嶼白理所當然地繼續他的’謬論’:“剛剛我沒有說要用空頭支票,所以使用權還在我這裏。”

他站起身,朝林項北俯身伸出手,語氣中沒有再掩飾笑意:“等我想兌現,再跟你說。”

在林項北遲疑地被拉起來時,周嶼白湊近他耳際,咬字清晰地輕聲補充:“說好的,範圍我定,不能拒絕。”

林項北或許是因剛剛的吻而比平日裏遲鈍,又或許只是不想與周嶼白計較,不在意地選擇縱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清透:“好。”

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不在意退一步再退一步,誰輸誰贏,也並不重要。

周嶼白在林項北哭笑不得的眼神中,重新打開燈,放輕動作,依照他剛剛許諾的那樣,把剩下未刷碗的碗筷沖洗幹凈。

林項北猜到了,無論發生天大的事,周嶼白也不可能放下刷到一半的碗筷直接回房間睡覺。

他的強迫症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調整,林項北有耐心幫他一點點改變。

或者終此一生都改變不了的話,就維持他本來的樣子就好。

回房間前,周嶼白在走廊裏示意林項北等他一會兒。

林項北靠在周嶼白房間的門框上,看他從書桌上拿了藍牙耳機走回來,將其中一只耳機放到他手裏。

周嶼白偏頭,指尖點點耳朵的位置:“以後睡覺之前,戴上耳機。”

說完他快速地抄著口袋彎腰側過臉,在林項北唇間親了一下。

林項北因這個“突然襲擊”而蜷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抄著口袋歪頭偷親的周嶼白蹭了蹭他的鼻尖,他垂下眼時能看到周嶼白線條清晰的下顎線,連著一截小麥色的頸項,微微騰起隱約可見的青筋,卷著撲面而來值得回味與遐想的侵略性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