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第2/2頁)

“他長得不像您,也不像您妹妹,但身材跟您差不多。我以前探親教他軍體拳,打得比部隊裏的尖子兵都漂亮。”陳建軍陪著孟海喝了幾杯,說起話來有些沒頭沒尾的,孟海卻聽得十分認真。

在陳建軍的話語中,孟海逐漸勾勒出了許空山的形象,越琢磨心頭的熟悉感越甚,奈何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始終抓不到要點。

夜風微寒,陳勇彤小聲喊冷,郭思敏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估摸著陳建軍同孟海可能聊得差不多了,牽起一雙兒女往家走。

桌上的菜成了殘羹冷炙,陳建軍把喝醉的孟海搬到兒子陳勇磊睡的臥室,洗了把臉醒酒,郭思敏三人到家時他正在廚房洗碗。

“孟師長喝醉了,今晚你帶著彤彤睡,磊磊和我一屋。”陳建軍擦幹手取下圍裙,“我去跟孟師長家裏人說一聲。”

“我去吧。”郭思敏取圍巾的手頓住,“你照顧著孟師長。”

陳建軍意識到自己考慮欠佳,懊惱地拍了拍額頭,目送郭思敏出門。

酒醒後的孟海恢復了往日的神態,吃過郭思敏煮的面條,他擱下筷子讓陳建軍幫他給陳晚寫封電報,打聽許空山的動向。

睡了一晚,他總算想起來在哪見過許空山了——那天他押著董嘉年給陳晚賠禮道歉時,全程站在陳晚身邊的那個年輕人。

運輸隊雖然也裝了電話,但終究沒聯系陳晚方便。為了追求時效,陳建軍的電報上僅有兩個字:回電。

陳晚驚疑不定地上樓翻出電話本奔向郵局,折騰半天終於和陳建軍通上了話:“三哥?”

“六兒。”陳建軍的聲音中氣十足,使陳晚心放了一半,“我有事找大山,你知道他哪天能在家嗎?”

孟海在一旁盯著,陳建軍直接說了正事。

陳晚疑惑更甚,陳建軍找許空山幹什麽?

“他大概十號左右回來。”好在許空山前天剛報了平安,要不他還真答不上來。

孟海擡頭看向墻上的日歷,沖陳建軍點點頭。

鑒於陳建軍休完了探親假,無法陪孟海回南城替他作證,在孟海的授意下,陳晚成了許空山身世的第三個知情者。

孟海是許空山的舅舅?

掛了電話,陳晚仍然沉浸在震驚中,孟海的名字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驚訝之余陳晚內心不免浮起一絲無措,孟海會帶走許空山嗎?盡管陳晚相信許空山對他的感情,但孟海的地位不得不讓他多想。

一個當師長的親舅舅。

陳晚思緒亂如麻,他機械地踩著縫紉機,針尖紮破指腹的疼痛打斷了他的失神,鮮紅色的血液匯聚成球,他條件反射地含住指腹,鐵銹氣息自舌尖蔓延開去。

他收起所有的胡思亂想,對著窗外的夜色粲然一笑,有許空山在他怕什麽。

淋過清明時節的雨,學校的色彩便愈發鮮艷起來,王利安觀察著來往的學生,壓低了嗓門:“你看那幾個,他們全部穿著你做的衣服。”

陳晚做的衣服,經他手賣出去的,王利安一臉的與有榮焉。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這種情況很正常。

隨著王利安打開了南藝的市場,陳晚的衣服是有一件賣一件,工作間裏連樣板衣都清空了,上課反而成了陳晚最輕松的事。

“你昨天又熬夜了。”王利安陳述事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嗯。”陳晚拳頭抵住鼻子打了個哈欠,“你這周先別接單,我休息兩天。”

雖然少了提成,但王利安卻是肉眼可見的高興,萬一陳晚累出個好歹,那才叫得不償失。

進入教學樓王利安換了個話題,拜他所賜,陳晚在忙得腳不沾地的同時也未錯過校內的任何消息。

溫和的暖陽裹著柔軟的嫩葉,陳晚做了兩個深呼吸趕走春日醞釀的困意。鋼筆筆尖在紙張上劃出白痕,擰開後蓋墨囊空空如也。

陳晚從筆袋裏另抽了一支,光滑的金屬筆身倒映出模糊的人影,是許空山某次出車歸來送他的禮物。

下課鈴響,安靜的校園變得嘈雜,王利安招呼著一塊去食堂,陳晚擺手拒絕:“你們走吧,我把作業寫了再去。”

王利安對此顯然已經習慣,他自然地跟上室友的腳步,很快教室就只剩下陳晚一人。

不知何時門邊投下了一片陰影,陳晚若有所覺地擡起頭,許空山咧嘴:“六兒。”

“山哥。”陳晚匆匆合上課本,他兩步穿過過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在樓下遇到了王利安,他跟我說的。”許空山握住陳晚的指尖,“你作業寫完了嗎?”

“還有半道。”陳晚把許空山領進教室,讓他坐在旁邊,“馬上。”

許空山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原來坐在教室的椅子上是這種感覺。

他現在是六兒的同桌,從來沒有上過學的許空山悄悄瞄向了陳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