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陳晚打開抽屜床頭櫃的最下層抽屜,將房產證同兩人的合照與存折放到一處。

許空山不計較陳晚沒有動用自己存折裏的錢,反正在他看來,他與陳晚早已不分彼此,用誰的都一樣。

這是他們秘而不宣的默契。

“我去給你提水?”許空山身上是清淡皂香氣,在他的體溫下散發出如同夏日正午陽光的幹燥感。

陳晚享受被許空山從背後擁抱的感覺,仿佛所有的疲倦都在此刻煙消雲散:“要燙一點。”

許空山應聲而去,陳晚收拾了換洗的衣服,想起許空山第一次給他兌洗澡水——男人皮糙肉厚,他所理解的微燙於陳晚而言簡直無法下手,又兌了兩瓢冷水才算好。

“燙嗎?”許空山隔著洗澡間的門和陳晚說話,因為分別的頻率太高,相處的時間顯得格外彌足珍貴。

“剛好。”陳晚摸著溫度正合適的熱水,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自那一次之後,許空山再沒弄錯過水溫。

洗澡間的門不透光,淅淅瀝瀝的水聲從門縫中傳出,許空山幹脆守在外面,沒一會兒,便捕捉到了一個濕漉漉的陳晚。

南城的初春與平安村的初春沒什麽不同,陳晚迷迷糊糊好似聽見了雷聲,轟隆隆的,沉而悶,不像夏天一般驚心動魄。他以為是錯覺,咕噥著翻了個身,後背貼著許空山的前胸,過程中手一直沒舍得松開。

“昨天晚上真的打雷了?”一覺睡醒,綿密的細雨悄無聲息地飄在窗戶上,陳晚添了件毛衣,難得回暖的氣溫,因為這場雨,前功盡棄。

“嗯,今天驚蟄。”許空山替陳晚理順額前擋眼睛的碎發,“下午要是不下雨的話,我們去把頭發剪了吧。”

發絲掃過眼皮,有點癢,陳晚眨了眨眼,點頭說好。但春日的雨,下起來沒完沒了,絲毫不見停歇的跡象。

許空山的頭發比陳晚更長,時常散落阻擋視線,陳晚找了夾子幫他往兩邊別上去,散倒是不散了,就是看著有些滑稽,和許空山的氣質十分不搭。

“算了。”陳晚取下夾子,決定去理發店。反正雨不大,理發店也近,打把傘走兩步淋不著。

陳晚曾萌生過給許空山理發的想法,真正上手才發現實際和想象完全不是一回事,參差不齊跟馬啃似的,最後無奈做了頂帽子讓許空山戴上去理發店,勉強保住了他的形象。

下雨天,理發店門可羅雀,墻上貼著幾張極具年代感的發型照片,窩在椅子裏打盹的小夥聽見動靜睜開眼睛,瞬間來了精神。

“你師傅不在?”學校附近的理發店僅此一家,陳晚來過幾次,知道小夥是理發店的學徒。

“師傅有事出去了。”小夥撒了個謊,老師傅覺得下雨天不會有客人,壓根沒來,“同志你放心,我出師了!你們誰先來?”

陳晚聽出了小夥語氣中的興奮,想必所謂的出師也是最近的事。

“我先。”許空山搶在陳晚前面坐到椅子上,如果小夥剪得不好,陳晚可以改天再來。

小夥忙碌的身影在椅子對面的鏡子中晃來晃去,陳晚側坐在一旁,和鏡子裏的許空山交換了一個眼神。

陳晚猜得沒錯,小夥出師不到三天,今日是他首次在老師傅不在場的情況下獨立理發,是以他剪得很是小心,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那架勢,恨不得把眼睛黏許空山的頭發上。

但好在他的手藝沒問題,雖然慢了點,但沒影響最終效果。

“同志,你看看怎麽樣?”小夥退了一步,待得到許空山的認可,他誇張地松了一口氣。

陳晚觀察完許空山的發型,放心把腦袋交給了小夥,他的要求和許空山相同,兩個字,剪短。

有了許空山的成功例子在前,小夥信心倍增,手上的動作肉眼可見地順暢了許多。

鬢發及後腦勺需要用到鬢角刀,陳晚低頭,刀片刮過耳後,麻癢的觸感讓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嘶——”新手的經驗到底不如老師傅,小夥沒料到陳晚會動,鋒利的刀片瞬間將他劃傷。

許空山蹭地站了起來,擠開小夥,陳晚流血的傷口映入眼底。

“對不起、對不起!”小夥的年紀約莫十七八歲,他慌了神,連忙道歉。

“沒事。”陳晚看不見傷口,但能感覺到並不嚴重,“繼續吧。”

許空山輕柔地擦去陳晚耳後的血跡,擰眉盯著小夥,直盯得他心頭打鼓。

“山哥你去幫我買兩個烤餅嘛,一個甜的一個鹽的。”學好一門手藝不容易,陳晚怕小夥被許空山嚇出心裏陰影,借買烤餅把人支開。

許空山一走,小夥忍不住發抖的手終於穩了,他向陳晚道謝,那感激涕零的模樣,仿佛陳晚是他的救命恩人。

開玩笑,以許空山的身板,若是發飆砸店,他絕對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