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陳晚在平安村的第二個新年依舊是被許空山喚醒的,他沒急著起床,而是探著腦袋親了親許空山的嘴角:“山哥,新年快樂。”

許空山早醒了,但一直沒起,就為了聽陳晚的新年快樂。

去年二人過了零點才躺下,許空山永遠忘不了陳晚強忍著疲倦,趴在他耳朵邊說以後每年都要第一個對他說新年快樂的樣子。

而今一墻之隔住著陳建軍夫妻倆,陳晚心有顧慮,不敢和許空山胡來,自然沒熬過零點。

大年初一的陳家無比熱鬧,十點左右上完墳,上門拜年的人絡繹不絕,大多數是沖著陳建軍而來,陳晚嫌吵,吃完午飯借口挖折耳根帶著許空山進山躲清閑了。

許空山選了塊相對幹凈的地讓陳晚坐下休息,尚未開春,不見蟲蟻的蹤跡,有厚厚的枯草墊著,沾不到泥土。

風中帶著暖意,陳晚抱著許空山脫下的棉襖,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望向更遠的山裏:“我想去爬山。”

“好。”許空山答應得幹脆,挖的折耳根至少夠吃三頓,他藏好鋤頭和背簍,“想走哪邊?”

群山連綿,陳晚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雜草:“你進山最長走的是哪條?”

許空山指向左邊,陳晚遲疑:“會遇到野豬嗎?”

“不會的。”許空山牽起陳晚的手,如今他倒是比陳晚主動許多,“我們不走那麽遠。”

許空山的手掌幹燥有力,消除了陳晚的擔心,他朝許空山一笑:“也對,山哥是能單殺野豬的,我怕什麽。”

陳晚的體力算不得多好,但有許空山在,他並不覺得吃力。到了半山,交握的手掌滲出潮濕的汗意,陳晚試圖抽出手,下一秒被許空山握得更緊。

帶著明顯的不舍。

陳晚頓時笑了,湊上去吻他。

山路崎嶇,前後左右都是遮擋物,許空山按著陳晚的後腦勺,動作是前所未有的狂野。

親累了,主要是陳晚累了,許空山改摟住他的腰:“回嗎?”

“等等。”陳晚指指自己的嘴唇,“好歹先消滅罪證吧。”

許空山被他勾得差點失控,半晌化作一聲委屈的嘆息。

“回了省城……”陳晚安撫的意味明顯,“我買了初三的票。”

曬不到太陽的樹蔭下有些發涼,許空山重新牽起陳晚的手:“要不要繼續往上走?”

陳晚瞧了眼時間,早得很:“走。”

平安村的山綿延不絕,大大小小的山頭數不勝數,陳晚一座都沒登頂過,難得有機會,不如解鎖一下這項成就。

山下,張誠和趙輝對著陳建軍敬了個軍禮,兩人看著比去年圓潤了些,他們媳婦沒來,在家帶孩子。

陳建軍笑著道喜,問了幾句近況,周梅把上一波拜年的人送出去,堂屋暫時只剩下他們三人。

“團長,聽說你在找一個叫李雪的人?”張誠壓低聲音,他本不該打探陳建軍的私事,但誰讓這個李雪跟他恰好有那麽點淵源呢。

許空山的生母便是李雪。

“說說具體情況。”陳建軍毫不意外,他這兩天在縣城的派出所調取相關資料,張誠他們知道很正常。

陳前進的家書裏寫得不甚詳細,以至於陳建軍沒有把許空山與二十多年前被換的小孩聯想到一起,聽張誠講完,他一時神色有些復雜。

在孟海給的線索中,照片上的女孩名叫孟雪,是他的親妹。至於孟雪怎麽會一個人到南城,孟海說是二人因為某件事大吵了一架,孟雪負氣離家出走。

當時孟海本想去找,但部隊臨時下發了緊急任務,他不得不歸隊,結果一去就是一年,任務結束,他也徹底和孟雪斷了聯系。

孟海找了許多年,最後的線索停留在河源縣,因此才有了他拜托陳建軍幫忙的這一出。

起初陳建軍查孟雪沒查到半點線索,河源雖說是個縣城,但總人口依舊不是個小數目,再加上時間已過去二十多年,想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那天辦公室,孟海跟陳建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實在找不到就算了。

好在53年全國進行了第一次人口普查,陳建軍另辟蹊徑,通過篩查異常戶口,縮小了範圍,然後拿著照片去打聽,終於在昨天早上找到了孟雪在河源的落腳地。

孟雪長得漂亮,又大著肚子一個人生活,是以時隔二十多年,附近的鄰裏對她還有十分深刻的印象。

“她說她叫李雪。”“搬走好多年了,沒回來過。”“搬去哪了?不曉得。”

關於孟雪的線索到此告一段落,陳建軍已做好了無功而返的心理準備,此刻卻有別的收獲。

所以,許空山是孟海的外甥?

鑒於是孟海的身份,陳建軍沒多說他尋找李雪的緣由,任張誠誤會他是在幫許空山出頭——許空山現在跟陳家同吃同住,和一家人沒什麽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