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2頁)

照相館離飯店不遠,兩人一路溜達著過去,照相的老師傅還是昨天那個,他一眼認出了陳晚,笑著跟他打招呼:“你又帶模特來拍照啊?”

他說的是方言,模特的發音綴著一個兒話音。

“不是,他是我哥。”陳晚往裏走了兩步,“我們想拍張照片給家裏寄回去。”

“對嘞,寄照片家裏人才曉得你們過得好不好。馬上我去開相機,你們要站著拍坐著拍?”中午沒什麽人拍照,老師傅關了相機吃飯,陳晚他們是下午的第一對顧客。

“站著。”照相館裏有布置好的景,陳晚一個沒看上,“師傅我們在這拍行嗎?”

陳晚指著店裏的一處角落,老師傅不懂他們為什麽放著好好的景不選,選了那麽個靠窗的地方。但想到陳晚昨天那熟練勁,幹脆應了聲行。

陳晚和許空山站了過去,老師傅把相機轉了個角度:“你們隔那麽遠幹啥,站近一點嘛。”

許空山看了一眼陳晚,默默挪了一步,老師傅尤不滿意,叫他們再近點。

在老師傅的指揮下,二人之間的距離變成了無,趁著老師傅按快門,許空山悄悄把一只手放到了陳晚的身後。

照片同樣是下周取,陳晚將憑據折疊放進口袋,走到無人之地,與許空山相視一笑。

這是他們擁有的第一張真正意義上的合照。

許空山放了三天假,陳晚幫他把包裏的衣服全換成了秋裝,夾克、高領T恤以及在百貨大樓買的套頭毛衣。陳晚會設計毛衣,但不會織,只能買現成的。

石榴樹上的葉子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地,陳晚抖落傘上的水,連綿的秋雨下了數日也不見停。

周六難得陰天,為了以防萬一,陳晚帶了把傘去照相館取回照片,一到家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裝有他與許空山合照的那個袋子。

不起眼的角落其實是陳晚精挑細選的結果,外面的陽光恰到好處地從窗戶透進來,拍出來的照片連衣襟上的褶皺都清晰可見,更何況他們的表情。

畫面中二人直視前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雖然他們的氣質截然不同,但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卻無比和諧。那表情與姿勢,不像是兄弟倆拍合照,倒像是拍結婚證似的。

陳晚撫摸著照片上許空山的眉眼,嘴角止不住上揚。袋子裏裝有黑色的底片,小小一張,陳晚舉起來對著天光,上面印著兩個模糊的身影。

看夠了,陳晚打開抽屜,把合照與手繪圖放到了一塊。

模特圖的效果和陳晚預計的一樣,他一張底片洗了三份,王利安、錢國勝與陳勇飛各一份。

陳晚把照片帶到學校交給王利安,他們約好了中午在食堂碰面。

“這照片拍得可真好看。”王利安贊不絕口,信心十足地向陳晚表示,有了這套照片,衣服一定能賣得更好。

陳晚對此抱以相同的期待,甚至開始思考要如何擴大產能,他一個人做衣服著實慢了點。

然而不等陳晚想出解決的辦法,現實就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降溫了。

斷崖式降溫。

南城似乎在一夜間完成了從秋天向冬天的轉化,昨日的最低溫成了今日的最高溫,空氣裏的寒意讓人不由自主地多穿了一件衣服。

這也意味著,陳晚秋裝裏偏薄的款式全部失去了市場。

對於目前大部分人而言,衣服屬於剛需,基本不存在今年穿不了買了放著明年的說法。

王安利不是南城人,不熟悉南城的套路。至於陳晚,他懷疑原身的大腦裏壓根沒有和換季有關的存儲空間。

說來也是,若非特殊情況,誰會記得自己去年這個時候穿了什麽衣服。

“咱們是不是該賣棉襖了。”王利安吸了吸鼻子,猝不及防的降溫讓他久違地體驗了一把感冒的滋味。

事實上陳晚已寫了信和錢國勝商量棉花采購的問題,棉花作為紡織廠的原材料之一,錢國勝想弄到手沒什麽難度,但重點是運輸,棉花體積那麽大,顯然不能采用郵寄的方式,不然成本太高,他們沒多少賺頭。

陳晚並非沒有設計師對季節的超前意識,但現在的條件不足以讓他提前太久囤貨,況且百貨大樓都還沒上冬裝。

往年南城入冬是在十一月上旬末,今年十月二十幾號便冷得說話冒白氣了。

“你先賣著厚款,我回去想想辦法。”陳晚頭抽痛了一下,但他沒心思管。

棉花、棉花、棉花……

回到家,陳晚擰著眉坐在縫紉機前,頭抽痛的頻率越來越密集,他臉色愈發蒼白,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陳晚打了個哆嗦,擡起頭才注意到他忘了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