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前往縣城參加預考的考生年齡差距最大的有十歲,他們仿佛是來自兩個世界的人,年幼者眼神跳躍滿臉寫著對未經之事的好奇,年長者則表情嚴肅,僅有最後一次改變命運機會的他們做好了拼盡全力放手一搏的準備。

陳晚本該歸屬於年幼者一方,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沉穩又會讓人下意識忽略他的年紀。

車內有兩人為一道題目的答案起了爭執,很快前後左右的鄰座加入戰局,八個人得了八個答案,並且均認為自己那個答案是對的。

爭執聲逐漸加大,陳晚不安地皺了皺眉,許空山面目表情地向後方看去,觸及到他目光的人一秒噤聲。

媽耶,真嚇人!

安靜片刻後,有人鼓起勇氣叫了聲陳晚的名字。題目必須解,萬一預考考到了怎麽辦?

陳晚睡得不沉,他睜開雙眼:“怎麽了?”

車輛行駛過程中有些搖晃,後座站起來的人扶著椅背走到陳晚身邊,把本子遞給他:“這道題是我從一本練習冊上抄的,你能幫忙看看該怎麽做嗎?”

練習冊是那人從廢品收購站淘的,飽經風霜的練習冊後面的參考答案早已模糊不堪。

題目是幾何變形解析,陳晚讀完題目擡起頭,許空山默契地把紙筆遞到他手中,並在紙下墊了一本書方便他書寫。

陳晚隨手在紙上畫出幾何圖形,那筆直的線條似是用了直尺,這一手惹來了數聲驚嘆。

這道題的計算量不大,難就難在中間藏了好幾個陷阱。這年頭的人淳樸,題目受出題人性格的影響,也相對比較直接,少有特別彎彎繞繞的,因此做題的才沒轉過彎,但對於陳晚這種經歷過各類競賽題的人而言,難度只能說一般。

陳晚走的不是競賽的路子,但全民內卷時代嘛,平時作業布置幾道競賽題發散發散思維已是常規操作。

多虧了這半年來的持續學習,陳晚除了原主的記憶,還想起了一些他本人讀高中那會學的知識。

陳晚在紙上寫下答案,和陳晚得數一致的男人激動地跳了起來。

插曲結束,陳晚卻消停不了了,車上的人接二連三地過來向陳晚請教問題,面對一雙雙期盼的眼神,陳晚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預考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如果他的回答能讓他們對明後天的考試多一點信心,那麽陳晚願意盡此舉手之勞,權當是用另一種形式為自己查漏補缺了。

行車先後到站,臨溪鎮面積不小,全鎮考生不止一車之數。眾人隨帶隊老師前往招待所,出示了身份證明後依次領取房間鑰匙。

去房間放下隨身行李之後陳晚便到樓下集合,準備等會去看考場。帶隊老師是從鎮中學裏抽調的,陳晚覺得很面熟,仔細回想發現對方是原身初中時的政治老師。

政治老師顯然沒有忘記陳晚這個學習好又聽話的學生,他之前在另一輛車上,還沒來得及跟陳晚說話。

近五年未見,對比記憶中他蒼老了許多,臉上皺紋更深,但笑意一如既往的親和。

寒暄的內容很簡單,被問及復習情況和有沒有把握時,陳晚給與了肯定的答案,對方欣慰點頭。

五月下旬的氣溫約莫二三十度,大部分人都穿著短袖,陳晚一身清清爽爽的白襯衫,配合著他出眾的容貌與氣質,收到了許多人的打量。不是他不想穿短袖,實在是蚊子太厲害,他被咬怕了,寧願穿著襯衣熱一點,也要減少被蚊子咬的幾率。

老教室裏面的木制桌椅飽經歲月的痕跡,天花板上沒有吊扇,窗戶開著,有初夏的風從拂過樹葉從外面吹進來。

看完考場一行人回到招待所吃飯,老師一再強調最近幾天所有人不要單獨行動,也切莫貪涼,萬一出什麽事,影響的可是自己一輩子。

另外晚上別復習的太晚,明天就考試了,說實話,這個時候復習已經沒多大用處,不如早點休息,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以期在考場上發揮出好的狀態。

許空山明明不是考生,聽得卻比誰都認真,他牢牢記住老師說的每一個字,勢必要讓陳晚順利的完成考試。

陳晚心態好,吃了飯和許空山出去晃了一圈,路邊有大叔推著白色的冰棍箱叫賣,他扭頭看過去,許空山如臨大敵:“六兒,老師說了不能吃冰棍。”

“我就看看,又不打算買。”陳晚一個成年人,哪用許空山提醒。

消完食,陳晚和許空山回到招待所。屋內空氣悶熱,陳晚開了會窗透氣,沒曾想放進來一群蚊子,手背上被咬了一個包才反應過來,趕緊把窗戶關上。

招待所有驅蚊的線香,許空山去前台點燃,陳晚撓著手背,埋怨蚊子只咬他一個人。

若是可以,許空山也希望蚊子全朝自己來別去咬陳晚,奈何蚊子挑人,知道細皮嫩肉的陳晚更好欺負,不想在許空山身上白費精力。